第79章 079(2 / 2)







時白荔看了一眼姚宴西。

這人倒是很奇怪。

非要跟著她就算了,卻一言不發。

她想起了剛才孟鈞陽和他的互動,便主動問道:“你和我哥好像變熟了。”

姚宴西掀起眼簾,看了一眼她,點了點頭。

“嗯。”

孟鈞陽或許是個聖父,或許擁有很多缺點。但對於一個曾經處於黑暗之中的人來說,他是個非常好、非常好的存在。

姚宴西可以理解,為什麽有那麽多人願意聚集在孟鈞陽的身邊,為什麽那麽多人都願意成為孟鈞陽的朋友。

因為他也想。

他的目光滑過時白荔。

時白荔的新身份雖然沒有大肆公開,卻也沒有被刻意隱瞞。

知道她是孟鈞陽親生妹妹的那一刻,姚宴西並不驚訝。

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因為他們兄妹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都是一樣的人。

仿佛太陽。

吸引著其他人前來。

“我現在很好。”

姚宴西低低地說,聲音非常輕,甚至像是耳語。

隻是在這個狹窄的電梯間裏,任何聲音都會被另一個人捕捉到。

“雖然偶爾會夢到以前……但,已經很好。”

他無法責怪自己的母親。

但他會因此感到痛苦。身體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痊愈,卻會在夜深人靜時猛烈發作,用幻覺來繼續拖他沉溺。

隻是每次醒來,他都會整理好自己,把情緒壓下去。

就像從前一樣。

姚宴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對時白荔說這個。

他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可不知道為什麽,隻是看見她。這些話就像是長了腿,自然而然地從他的口中滑了出來。

電梯門開了。

兩人走到了寫字樓的門外,司機已經在這裏等時白荔了。

姚宴西替她拉開車門。

時白荔要坐進去時,卻忽然止住了動作。她從包裏掏了一會兒,掏出個什麽東西來,一把塞到了姚宴西的懷裏。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住了。

手心裏的,是一個小香包。

發出有點劣質的薰衣草香薰味。

上麵還印著某某美容院的廣告。

看起來,就像是路邊隨便發的小廣告贈品。

“送你了不用謝,千萬別和我客氣。”

時白荔眨了眨眼,坐進車裏。

仿佛什麽也發生一樣,讓司機開車。

姚宴西抬頭時,隻看見車子離開的背影。

他珍惜地把它握在了手裏。

他知道,自己今晚睡前會聞一聞的。

然後渡過一個沒有噩夢的夜。

……

姚宴西看著時白荔的車消失在車流之中才準備離開。

步子卻忽然一頓。

一街之隔。

一輛黑色的車停在對麵,靜靜地蟄伏在那裏。

不知道看了多久。

姚宴西看著那熟悉的車牌號,伸手把小香包放入了口袋。

這才往前走去。

車窗並沒有因為他的靠近而降下來,貼著膜的車子隻能看到他自己的反光。

就像是一切都是姚宴西的錯覺,這不過是輛平平無奇的豪車而已。

甚至可能無人在裏麵。

但姚宴西卻輕輕地敲了敲車窗。

“哥?”

幾秒的沉默後。

車窗降下來了一條縫。

但也足以讓人看清坐在裏麵的男人。

蕭隨掀起眼簾,冷冷地看著他:“別叫我那個。”

姚宴西輕輕笑了笑。

蕭隨願意打開車窗就已經是他的目標了,稱呼也隻是手段而已。

他注視著蕭隨的雙眸,問道:“你不追嗎?”

兩個人都知道,這句沒有代稱的問話指的是誰。

也似乎都明白這句話裏還有別的含義。

蕭隨的目光更冷了,甚至帶著警告和逼視的含義。

他壓根懶得回答這個問題,隻是抬手要合上車窗。

姚宴西卻伸手擋住了那條縫隙。

他垂下了目光,聲音微啞:“……哥,你知道嗎,其實母親一直很肯定你。她心裏最完美的兒子,也是你。”

從小到大,姚宴西的生活裏就充斥著一個名字——蕭隨。

那是姚欣給他設下的目標。

蕭隨擁有怎樣的才能,他就必須要達到甚至超出。蕭隨能做到的事,他也要一樣完成,甚至完成得更好。

當然。

目標之所以是目標,就是姚宴西很少真的達到。

每到這時,姚欣就會變本加厲的咒罵和責問他。

越是如此,越是感覺到母親歇斯底裏下的偏執。

也越是距離蕭隨更近一步。

他們是很少見麵的兄弟。

甚至可以稱得上仇人。

但姚宴西卻如同在暗處的老鼠,窺視蕭隨的一切,模仿蕭隨的所有,甚至揣測蕭隨的思想。

因此,他隻要一眼,就看出了蕭隨對於時白荔的想法。

而就像一直以來他試圖成為第二個蕭隨那樣。

他也無法自拔地……

做出了同樣的事,有了同樣的私欲。

隻是姚宴西很清楚地知道,他永遠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口。

蕭隨隻有一個。

作為影子,他隻要靜靜地注視著一切就可以了。

蕭隨看著姚宴西阻擋車窗的手,緩緩眯起眼睛:“你在為她求情嗎?”

“不。”

姚宴西開口:“我隻是覺得,你應該追上去,去找她。”

姚欣是他的噩夢,但不應該成為蕭隨的。

“……”

蕭隨冷嗬了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滾。”

他猛然抽出了姚宴西的手,乾脆利落地關上了窗。

車立刻發動,像是一秒都不想多待。

姚宴西愣住原地,品味著剛才蕭隨的那個表情。

那個。

勢在必得的表情。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原來不是,不是他以為的蕭隨會和他一樣,選擇靜默注視,放手離開。

蕭隨是在準備蟄伏。

他的哥哥,從未想過放手。

姚宴西握住了口袋裏的小香包,那笑容逐漸變成了羨慕。

原來,他依然還是無法觸及那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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