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風哥你聽我說
“先閉嘴吧,姨的故事比你的故事好聽多了,你故事裡隻有屎,屎裡還藏著毒
“額,行吧……”
張超嘴角都快拐到地上了,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現在的他,對季風可是一百個服氣。
不光是公司職務的問題,還有季風每一次幫他,處理各種事務的時候,都給張超一種這事很簡單的錯覺。
時間久了,次數多了,他也漸漸明白。
不是事情簡單,而是人有差距。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猴子的差距大多了。
季風笑著聽著老阿姨的甜味故事,張超卻有些心不在焉,因為老阿姨的故事並不好聽。
而且老阿姨講故事的水平明顯不如年輕技師。
那些年輕的女技師張口便是:
“父賭母病弟讀書,全家六口全靠吾,一籌莫展入失足,還望大哥多照顧
套情懷這事,可算讓技師玩明白了。
老阿姨就不同,她講的故事前言不搭後語的,經常一個不太有意思的小事講個兩三遍。
什麼拿著廠裡發的電影票去看電影。
又或者穿著當時時髦的喇叭褲,去旱冰場跳舞。
最後一起在過年的時候互相許下心願。
這故事季風聽的怎麼樣張超不知道,反正他自己聽的是索然無味。
零零碎碎講了十多分鐘,到了最後,老阿姨的臉上已經多了些憾然。
“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我都抱孫砸喇!”
季風很合時宜應了一下她的話:
“姨年輕的時候,也認真愛過登啊
“我們那個時候不講愛的,不過喜歡是真的喜歡
老阿姨的眼裡泛出幾分懷念。
看的出,平時沒什麼人聽老阿姨的故事,不經常講,所以她的故事斷斷續續。
偶爾的真情流露,就和季風多聊了兩句。
看著季風對著老阿姨時不時的點頭應聲,張超忍不住詢問:
“風哥,伱是真的信啊?感覺她說的很多事都對不上,添油加醋也太明顯了
季風斜眼翻了張超一下,隨後又重新閉目養神。
手指頭疊在一起,互相敲打著。
“超哥,是我讓阿姨說的
“嗯?”張超一時間沒明白季風的意思。
“既然是我讓姨說說自己的故事,她也在認真的完成。
那作為事情的提出者,無論她的故事如何我都該予以尊重,這是彆人的付出,你明白了嗎?”
“可我們,付過錢了
“那是按腳的錢,不是講故事的錢
張超一臉古怪,他感覺季風話裡有話,又想不明白這話裡到底藏著什麼。
是在隱喻柳明月的事情麼?
他看了一眼正在給季風捏腳的老阿姨,壓低了聲音:
“可這個故事明顯是有問題的,也許是假的……”
季風轉頭看向張超,微微歎了口氣。
張超的學習能力和工作能力都還不錯,畢竟能一年衝刺考上魔都計算機係,入職之後做事也沒問題。
可他的人生悟性,確實有點問題:
“超哥,這個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既然是普通人,那故事的真假還重要嗎?”
“啊?”
“我的意思是,如果隻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普通人來過,那生活就太平淡了。
人生那麼漫長,總要有些精彩的故事作為點綴。
所以,一個故事的真假其實不重要。
哪怕全文都是編的,但隻要讓你的生活精彩了一些,那這個故事就發揮出了應有的作用
“編織的故事,不就是自己騙自己?”
“平凡的人編織了一個故事,用來點綴自己的平凡人生,讓它看上去多了些精彩,不那麼平凡。
哪怕是假的,也不算是錯誤,更不能說是自己騙自己,而是情感的釋放和宣泄
“風哥怎麼就能確定,她是真的情感釋放?而不是在騙你?”
“超哥,人本就是情感複雜的生物,老阿姨今天說的故事或許是真,或許是假的。
或許她隻是為了讓我多加個鐘。
但故事裡流露的真情和懷念,還是令人動容的
“其他的都不用在意麼?”
“超子,你還停留在執著於真假的狀態,其實這世界上的真假,或許在眨眼間就會變換。
這一刻她還愛你,可下一刻她就愛上了彆人。
姨的故事裡,至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她確實有個忘不了的登
季風的話有些刺耳。
張超聽了隻能默不作聲,許久才回應:
“風哥是在說柳明月麼?但我真的放下她了
“嗬嗬,放下?你放下她,她卻沒放下你,你是放手了,釋懷了,卻也放下了她對你的傷害,並且縱容她繼續傷害你
張超再次語塞,因為季風說的都是事實。
話題突然變的有些嚴厲,季風看似心不在焉的狀態,卻讓張超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季風重新開口:
“人啊,需要一個樹洞,樹洞可以盛放過期的秘密,過期的喜歡,還有過期的故事。
雖然故事已經過期了,但曾經的那份感情卻是真摯的。
或許那份情感是暗戀,是錯過,是遺憾。
但講出來之後,那份懷念也會被時光賦予酸澀和懷戀的味道,自己也會多一份釋懷。
登,是姨忘不了的人,是過期的喜歡和遺憾。
她恰好遇到了今天的我,所以我就充當了一下阿姨的樹洞
張超繼續沉默,這些和他有關係嗎?
能感覺到季風在點撥自己。
卻又想不通季風說這些話的意義。
“風哥的意思是,我需要發泄一下嗎?”
“嗯,每個人都需要發瘋,那是情緒的宣泄,隻是有些人在孤獨時獨自發瘋,有些人則是在網上口嗨。
比如你打遊戲時說“你媽沒了”,實際見麵時,也會變成一句恭敬的“阿姨好”
“怎麼發瘋?我不會
看張超懦到不行的樣子,季風就想給他兩拳。
“看來你是還不夠清醒,那我再提醒你幾句
“提醒什麼?”張超有些茫然。
“柳明月就是覺得你不如王路陽,她就是把你綠了,你不會感覺不到吧?”
“……”
“她隻不過拿你打發了一段時間的寂寞,你卻認為那是愛情
“……”
“她是你的依賴,你是她的可有可無,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
“剛才那些都是隨便說說,超子你彆當真,她為什麼不找彆人隻找你呢?說明她對你是認真的……”
“……”
“她認真的把你當成她的,她還在你頭上拉屎,她還欺負你現在的女朋友
“……”
“而你,我的朋友,你居然什麼都沒有說,慫的像是一條狗!”
季風說到這裡,張超終於繃不住了:
“夠了,彆說了風哥,你剛才都說過,我隻是個普通人,我能怎麼辦呢?”
季風見張超的眉宇間多了些怒氣,終於笑了起來:
“其實你能認識到自己是一個普通人時,就很不錯了。
男人的三個老師你都遇到過,所以你隻是差一個明悟的契機
“什麼是男人的三個老師?”
“乾癟的錢包,失敗的經曆,和要走的她
“風哥也不必這麼打擊我……”
季風開了兩罐啤酒,遞給了張超一罐。
張超默默接過了季風遞來的啤酒,兩人碰了一下。
“超哥,其實你在遇到貴人的時候,就已經不是平凡人了,隻是你現在還沒意識到
“貴人?”
“你覺得,誰是你的貴人?”
季風若有似無的看向張超。
張超頓時愣了神,盯著季風久久不能言。
在季風的注視下,張超突然感覺心裡多了些東西,神色逐漸堅定:
“你!”
季風微微一笑,蠢是蠢了點,不過還算有的救。
“今天柳明月招惹你,還威脅了你,是吧?”
“嗯張超有些黯然的低下頭。
“那作為一個不普通的人,你是怎麼做的呢?”
“額……”
張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表情十分尷尬。
季風把啤酒罐子遞到了張超麵前,稍稍收緊手指,不算堅固的易拉罐瞬間收緊。
哢嚓!
鐵質罐頭被捏扁,啤酒也從中溢了出來。
“超子啊,你居然能讓一個有求於你的人,欺負你現在的女朋友,在你頭上拉屎,你可真是個廢物!”
“風哥,我錯了……”
看著張超一臉懊悔,季風的眼神逐漸變得陰冷。
就像是在麵對江南,周科,王洋那些人時一樣。
“我說了,在你遇到貴人之後你就已經不是普通人了,而這場遊戲中,你本就立於不敗之地
“不敗之地?是什麼?”
“模特的招聘和入職,不是你負責的麼?”季風還是那麼的漫不經心。
“但那是公司的正事
“是公司的正事沒錯,但你有承諾過她什麼事嗎?”
“啊?”
張超的心有些亂,季風好像教了他一些做人的道理。
可這種做人的道理,和他原本想象中的根本不一樣。
“你沒能保護好你的女朋友,就是那個妙妙學姐的事情先不談。
但你有主動權的情況下放過柳明月,我實在不能理解
張超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心中熱血難消:
“風哥,我應該怎麼做?”
季風突然壓低了聲音,猶如惡魔在低語。
是引誘,也是解放:
“我會附在她耳畔,用隻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的聲音告訴她。
柳明月,你也不想自己進不了指尖未來吧?”
……
第二天。
工管係作為魔都大學最後期末考的科係,也迎來了寒假前的考試。
溫暖和顧雪婷這種學神學霸,自然是輕鬆過關。
而沐晚秋這個小太陽,今天卻被自己熱的滿頭大汗,坐在位子上久久不能離開。
“怎麼感覺哪題都不對勁呢?”
下午考完試出來的時候,沐晚秋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她現在整個人都有點虛。
講道理她發揮的還算可以……
應該不會掛吧?
顧雪婷拎著袋子走過來,見沐晚秋還在座位上不動,以為她不舒服或者來例假了,就主動上去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