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以前,他們之間,還不是這樣的模式。
那時候他追她,她享受著他帶給她的溫暖,感覺到自己似乎能夠拿捏他的情緒,滿心自豪。
而此刻,她成為階下囚,他站在這裡,應該就是嘲笑她過去的那些自以為是的驕傲。
房間很靜,宗佳玥始終沒有抬眼。
傅禦辰也相當有耐心,一直沒有開口。
時間慢慢流逝,空氣中無形的壓力,逐漸上升。
傅禦辰看著麵前的女人,他甚至都還能清晰地記得,之前耳鬢廝磨時候的模樣。
可是,枕邊最甜的蜜,卻也是世間最殘忍的毒。
他唇動了動,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或許今天以後,她就會麵對監禁,終身被關押。也或者,她曾經傷害過人命,可能會判處死刑。
總之不論是哪種,這都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世間很多東西,被冠以‘最後一次’的頭銜的時候,往往都會比平常輕易得來的來得更加動人。
他看到,才多久不見,她的臉頰就瘦了一圈,頭發有些淩亂,全然不是過去衣衫整潔考究的模樣。
傅禦辰見宗佳玥不抬頭,於是,在她麵前蹲了下來。
她沒料到他會蹲下,心頭一慌,猛然抬頭,撞進了他的眼睛裡。
四目相對,她飛快地轉開,卻又在下一秒,突然有些舍不得,於是,再次看向他。
“你瘦了他開口,聲音似乎不帶多少情緒:“憔悴了很多
一句話,幾乎成功地擊潰了她所有的防線。
宗佳玥抓住椅子扶手,身子輕顫。
她沒敢眨眼,也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開口或者眨眼,都會暴露此刻脆弱的情緒。
他沒有罵她,沒有說任何讓她難過的話,甚至,反而關心她、說她瘦了……
這一刻,鋪天蓋地的後悔,才瘋狂地湧來。
如果說十年半以前她對霍靜染動手木已成舟,那麼,之前她也是有機會改寫結局的。
在時衿言的婚禮上,她如果沒有碰那個致幻劑,如果,她在傅禦辰對她表白後,就好好和他在一起,那麼,他們會不會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她?
可是,她當時一心隻想掩蓋一切,想要殺掉顏墨涵,所以,害了自己的寶寶,還毀了她和他之間所有的未來……
宗佳玥死死咬住牙關,不知道怎麼回應傅禦辰的話。
他似乎,也隻是感歎,也不需要她回應什麼。
房間再次沉默,許久,傅禦辰道:“說實話,我之前甚至還有點私心,希望你能夠逃脫。但是,你對付了我妹妹,所以你的行蹤,我不可能為你保密,否則,我就對不起我的至親妹妹和兄弟
她看著他,聽他靜靜地說話,突然覺得,這或許是她生命曆程儘頭,最動人的畫麵和最好聽的聲音。
她想他多說一會兒。
“隻是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被帶過來了傅禦辰自嘲一笑:“我今天聽到深哥的消息,到現在都還有些恍惚
傅禦辰說著,長長地歎息了一聲:“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說話了,之後,你被移交法庭,最後會怎樣,我都不會再去看了
她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紅了眼睛。
他看著她哽咽,頓了頓才開口:“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她凝視著他清澈的眼睛,心頭的感情突然呼嘯而出,她掀開唇瓣:“禦辰,你能不能抱抱我?”
聲音很輕,恍若當初她真心答應和他在一起時候,那個早晨,她從他懷裡醒來,帶著幾分撒嬌的請求。
他微怔,隨即點頭:“好
說罷,傅禦辰伸出手臂,將宗佳玥抱在懷裡。
到了此刻,她一直拚命忍著的淚,才好像開閘一樣,瘋狂滾落。
她用力抱緊他,明明和過去一樣溫暖的懷抱,此刻,卻無法溫暖她冷徹的心。
她知道,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生命裡,最後一次。
他似乎要鬆開了,她舍不得,卻明白所有都有儘頭。
曾經有很多個收手的機會,她沒有收手,才會換來今朝的末路。
“禦辰,我不太舒服,你能不能扶我去那邊?”宗佳玥指了指落地窗的一個角。
傅禦辰答應道:“好
說著,他攬著她,走了過去。
他鬆開她的時候,她已經努力止住了淚水,衝著他笑了一下:“謝謝
“不客氣他應著,伸手幫她理了一下臉頰上沾著的碎發,動作溫柔。
他低頭看向自己衣服上濕了的一大片地方,心頭原本已經不重要的那個問題,驀然變得深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