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處,極其熱鬨。
車馬人流,進出有序。
衛兵們持槍站著,神態各異。
到底是午後了,城門下雖能遮蔽陽光,卻擋不住困意,長槍杵地當個支撐,有幾個衛兵已然是困得睜不開眼了。
也有人精神好些,眼神掃著往來,卻也隻是掃而已。
隻要不賊眉鼠目、一看就是個歹人的,一般不會盤問。
更不用說那些矜貴馬車了。
定國公府的馬車,走得很順利。
壓著速度、順著人流出去,接上城外官道,行人往兩邊讓開,留出中間給車馬,速度便漸漸起來了。
車裏,老夫人略定了定心。
掀開簾子,左右看了看,老夫人交代車把式道:“先不去靜心觀,前頭向北繞,往李子莊走。”
車把式自是應下。
老夫人落下車簾子,看向身邊欲言又止的巧玉。
巧玉有一肚子的疑惑。
老夫人待她親厚,她亦很能感知老夫人的情緒。
出城門前,巧玉明顯感覺到老夫人繃著。
不是心慌害怕,也不能簡單說成是緊張,而是謹慎與專注。
若要形容,前者是受驚的兔子,後者是伺機而動的貓。
僅僅是去觀中參加法事,何至於如此?
是了。
確實不是去觀中,老夫人讓車把式改道了。
為什麽?
做什麽?
巧玉心中滿滿都是疑惑。
可老夫人出門前告訴她,不要想這麽多……
老夫人的手,落在了巧玉交疊在膝上的手背上,笑容溫溫和和:“我床頭首飾箱裏的烏木盒子,你收了吧?”
巧玉頷首。
老夫人交代了要收,她自然不會忘。
“知道裏頭裝的是什麽嗎?”老夫人又問。
這下,巧玉搖頭了。
她沒有打開看過,隻猜是首飾什麽的,先前也好奇,為何去道觀要帶首飾。
現在,這個問題就變了。
老夫人要去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這一走,像是很久都不會回京似的,又或者說,家宅都像是一並舍了。
不願舍的,是先定國公留下來的那把琴,以及那隻盒子裏的物什。
作為大丫鬟,巧玉清楚,老夫人有不少金貴首飾頭麵。
寡居後,那些都不戴了,全讓梁嬤嬤收去庫房裏。
梁嬤嬤每年趁著日頭好,會拿出來擦一擦、做做保養,巧玉才有機會觀賞下。
那些好東西,這次都沒有帶。
老夫人解開包袱,拿出盒子,打開來。
巧玉一看,不由一怔。
厚厚的一整疊,都是銀票。
再順著老夫人手指的位置,仔細一瞧,銀票主人的名字,巧玉根本不認得。
老夫人輕輕翻了翻。
名字各異,光巧玉看到的,都有五六個不同的人了。
把東西又都收起來,老夫人握著巧玉的手,柔聲與她道:“這幾日間,會天翻地覆。
很早之前,長公主就在做各種準備了。
念之下定決心後,我當然也不會猶猶豫豫、拖他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