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和口水噴在扶起他的侍衛臉上，那侍衛胡亂地擦了一把臉，無奈地道：“是！”

但是人卻沒有走，而是扶著他回去換衣裳清理傷口。

展顏第二度沐浴，換了一身衣裳，把頭發束起，打扮得像個公子，但是，去一點都不俊俏，因為她的連被雷公指力捏了這麽久，幾道手指痕跡清晰得不得了，剛才因為臉臟沒看得太清楚，如今洗過臉之後，那手指痕跡是黑淤色的，斑駁地盤踞在兩隻眼底，左臉頰右臉頰和鼻子下方。

換言之，這張臉無論是從哪個角度去看，都有青黑色的淤痕。

郭玉心疼得跟什麽似的，一邊抹藥一邊埋怨，“這雷公年紀也好大了，怎就跟一個小姑娘計較呢？這樣的如花似玉，難為他下得了手。”

既然展顏說了微服私訪，不拿皇太後的身份欺壓人，此刻就不能用皇太後的身份去怪罪他。隻是一個老年人，也不該欺負小姑娘啊。

阿蛇涼涼地道：“放心，我已經報仇了。”

展顏嘴裏還不消停，用嘶啞的嗓子繼續痛罵，“沒見過這麽奸詐的小人，就是一個小人，老東西，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老東西！”

阿蛇覺得，能把這個老太婆氣得這樣生氣，這位雷公也算是個人物了，是不是可以對著他敬一杯酒，說一句“我敬你是個漢子？”

阿蛇想著，就嘿嘿嘿地笑出聲來，觸及展顏投射過來的兩道淩厲眸光，她立刻收斂笑容，道：“我走的時候，把他摁在沙子裏，他臉上沾滿了沙子的樣子真好笑。”

說完，又哈哈哈地假笑了幾聲。

展顏投來讚賞的眸光，“嗯，做得好！”

慕容擎天在一旁瞧著，搖搖頭道：“看你像什麽樣子？你什麽身份啊？跟他纏了一個時辰，也不嫌丟臉。”

展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哪一國的？你如果是他那邊的，滾回他那邊去，是我這裏的，給我上藥！”

慕容擎天本想趁這個時候給她幾句教訓的，但是見她神色還在盛怒狀態之中，也不好惹她，“本王是大梁國的，嗯，是時候去看大梁國的奏章了。”

慕容擎天出去之後，凝重地吩咐阿信，“看好她，不要讓她接近孝嶺苑一步。”

阿信對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依然心有餘悸，連忙點頭：“屬下知道！”

慕容擎天去了孝嶺苑，雷公已經沐浴完畢，隻是依舊中氣十足地破口大罵，慕容擎天站了一刻鐘，他就罵足一刻鐘，中間幾乎沒有任何標點符號的停頓。

慕容擎天安慰自己，他罵這麽久，證明他體力還很好。

雷公停下來喝口茶的空隙，他問道：“義父，說說對她的看法。”

雷公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青腫難分的臉布滿怒容，“看法？她就是個巫女，就是個惡毒的巫女，不懂得尊敬長輩……”

他停頓了數秒，眸光銳利地掃過慕容擎天的麵容，氣勢十足地道：“但是，她有資格做你的妻子。”

慕容擎天笑了笑，撣撣袖子上的灰塵，抬頭，笑容注入眼底，如一汪柔和的泉水，“我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