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壤城內,小西行長有些擔憂的望向西北方,對女婿宗義智說道:“戰場清理乾淨了?”“是的,殿下,此戰斬首明軍三百餘,咱們損失了十二名武士,足輕百餘。”小西行長麻木的點點頭,“給太閣大人的戰果,說殲敵千人。另外,整飭平壤城,風月樓、密德台、練光亭、以及七星門及普通門附近,修築陣城,牡丹峰鬆山城多囤積糧草,火藥。”“是。”宗義智看向嶽父,發現見慣了戰場的他此刻是滿麵愁容,此刻聽到他的問話:“對馬守,你覺得吾等有攻入大明境內的一天嗎?”宗義智沉默了一會,說道:“明軍今雖敗歸,其勇實難當……”後麵他沒再繼續說下去。的確,祖承訓的這三千兵馬雖然敗了,但仍然給平壤城內的守軍留下了勇猛難當的印象。小西行長沒有想到在那種條件下,還能殺傷自己這多人,帶領大軍撤出去。“八嘎!今天壘不完這個城頭,所有人都得死!”小野木公鄉的鞭子抽在幾名朝鮮人的身上,似乎是在發泄。弟弟小野又六被找到時,僅剩一具無頭屍體,自己當一名軍監,讓弟弟去承擔家族榮耀,還沒攻入大明,竟然死在朝鮮內,讓他痛心疾首。他發誓,等下次明軍再來的時候,一定要給弟弟報仇。…“這還報個屁的仇!這幫朝鮮人整天幫著日本人乾活,李還吵吵著讓咱幫他們報仇複國,真是可笑至極!”史召明趴在草地上,看向遠方的城池罵道。當下日軍並沒有兵鋒西向,反而大肆搜刮周圍村莊的朝鮮民眾築城,看來是要做長期打算。楊澤風弓著身子,目光匯聚在前麵的騎馬武士身上。若是能搶來三匹馬,那就能快速逃回安州。“史叔,能射中那武士的脖子嗎?”“不成,打獵的弓也就射隻兔子,真要射透倭奴的脖子,得給我來個三力以上的弓。”正在楊澤風繼續發問的時候,川澤三郎眼前快速跑過來一名足輕。“兵衛大人,牡丹峰北側山頭有炊煙冒出,已派人前去勘察!”川澤三郎拍馬說道:“竟然還有漏網之魚!快去把那些該死的朝鮮人抓回來修城頭。”楊澤風聽得懂日語,猛然想到,那不就是自己藏身的位置嗎?他趕忙拉著史召明,向著山頭跑去。“小風子,這急著做甚?”“韓大哥他們可能被發現了!得想辦法通知他!”史召明驚訝道:“你聽的懂倭語?”“是,咱們得快點。”“你小子整天和祖大壽賭錢,嫖妓,還有功夫學這鳥語?”楊澤風沒搭理他,腦海中卻浮現出一個矮墩身材,麵容黝黑的少年,正是時值十三歲的祖大壽。汪六踹翻了一個柳雲白的奴婢,正要舉刀砍去,“賤人,誰讓你點火的?”薑君安趕忙拉住他勸說道:“汪爺,這奴婢也是忠心為主,想讓亮白吃口肉,好的快些。”當然,他是不會說自己也吃了一口肉的。汪六顯然對這老頭有些失了耐心,一把甩開他說道:“賤人這一點火,倭奴必然尋跡而來,大家都得死!想吃肉,不知道像那三個明人一樣吃生的?”韓渠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自己不過是出去找水源的功夫,這奴婢為了讓公子吃上一口肉,竟然擅自生火,他已經想好留下記號通知楊澤風,自己先行離開。薑君安看向一旁的汪中蘭,涕泗橫流的說道:“汪小姐,沒有亮白這一路以來的接濟,咱們恐怕在全羅道就被殺了,就原諒他們吧。”汪中蘭知道柳家的地位,在兩班也算是很有聲望,她還沒說話,汪七從洞口喊道:“倭奴帶人圍上來了!”她冷聲道:“不殺他算是報了他的恩情,先撤!”汪六麻利的收刀,護送著汪中蘭跑出洞,他還環視了一圈,發現韓渠早就沒了身影。“該死的明人!”薑君安一聽倭寇圍了上來,焦急的跺了跺腳,看向柳光雲,“亮白,大義不可丟!絕不可落入倭人手中受辱!”說完,他緊緊跟著汪中蘭的腳步逃了出去,絲毫看不出他年事已高。整個山頭已經被包圍,若是向上跑,最後隻會被圍的無處可去,所以汪中蘭很是果決,先突圍出去。剛來到了一處早就布置好的陷阱處,就有四名足輕走了過來。汪七和汪六分別走向兩側,打算像對付楊澤風等人的時候對付倭寇,就連汪中蘭也是抽刀出來,以備不時之需。“啊!”慘叫聲響起,緊接著又是一聲慘叫,川澤三郎怒吼道:“你們繼續向上搜!”說完他就點了兩個親衛向著慘叫聲的方向奔去。……汪中蘭從一名足輕的胸口拔出刀來,看向汪六問道:“沒事吧?”“沒事的,小姐,沒想到,當下足輕的戰力比十幾年前強了這多。”汪六扯下來一塊布,把胸前的刀口包裹住。汪中蘭點頭道:“日本打了這多年仗,能活下來的肯定不是一般的匪寇,趕快走!”幾人快速的向著山下奔去,突然間聽到了鐵炮的一聲響。隨即附近巡查的倭寇齊齊跑了過來。他們知道,發出這種信號,八成是遇到了朝鮮人的埋伏。借著地勢,汪中蘭向下能看到更多的倭寇在跑來,下令道:“東南方!”“看到他們啦!在那邊!”倭寇如同發現了獵物,嚎叫著追了上來。韓渠冷眼在一旁看著,得益於這幾個人目標大,吸引了相當的注意力,他很順利的從另一側溜了下來。他皺眉向著周圍看了看,馬上就是一覽無餘的平原地勢,想逃命沒有馬太難了。突然間,一隻大手從身後捂住了他的嘴巴。韓渠正要發力的時候,聽到了讓他無比心安的聲音:“韓大哥,別慌,是我們!”史召明鬆開了他的嘴,輕聲說道:“小娘皮,這次看你們怎跑!”楊澤風看向了東麵的大同江,若有所思。隻是這距離雖短,麵臨圍上來的倭寇。她們能跑過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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