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星辰,這是個妙人。
先不提其一生的傳奇故事。隻說一樣,就憑他是《北翼山河記》的作者,就知此人為了記錄北翼之興衰歷史,以及記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付出了多大代價。
晏星辰一生未結良緣,一腔熱血全部奉獻給了北翼。
他步履薄冰,小心翼翼,拒人於千裡之外,不與任何人交好。
孤獨地來,孤獨地去。
他是惠正皇太後欽點的史官,隨多位將軍深入過戰場腹地,也曾隨皇太後禦駕親征,九死一生。
他曾親自用手刨過屍骨,也曾親自背著將軍的屍體穿越叢林。
最重要的,他其實不是他,而是她。
這就是晏星辰之所以放棄了真正科舉之路的原因。她隻參加鬥試,一路殺進金鑾試,繼而有了進中書省的資格。
因為參加科舉,不止要被搜身脫鞋,還得脫光衣服裸身檢查。如此她是萬萬躲不過,隻能鑽了鬥試的空子。
時安夏手裡那塊免死金牌,就是為晏星辰所準備,防著時安柔哪日發了瘋,想起來揭露其是女兒身。
不過,時安柔在科舉期間都不曾想起晏星辰是哪號人物來,想必以後也想不起了。
這會子時安柔正在津津有味看《翼京周報》,看得樂滋滋。
太後發話了,讓李家善待她,留著有用。
時安夏這頭也派人在保護她,使她沒有生命危險。
她現在越來越適應這樣的日子,感覺自己過上了想要的生活,「蔓柳,給我再來一份土豆餅。」
「姑娘,您這都吃第六份了。」蔓柳提醒道。
時安柔緩緩從報紙裡抬起一張愈漸圓潤的臉,「怎的,把你們李府吃窮了?要不要把我攆出去啊?」
蔓柳忍氣吞聲,「奴婢這就去廚房給您取。」
她出去的時候碰上了李長風父子,就順便告了個狀。
李長風父子厭惡地揮了揮手,讓她照辦。
待蔓柳走遠,李天華道,「父親,難道就這麼養著她?她把妹妹害成那樣!也不知皇太後她老人家怎麼想的,非要把她當吉祥物留著。」
李長風抬頭陰戾地看了那個院子一眼,無話。
李天華繼續埋怨道,「她要真吉祥也就罷了,供著她也就供著她,可事實呢?如今那些個老東西聽了一出什麼所謂的『話劇』,都不聽話了。一個個都要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嗬嗬……」
李長風沒理兒子的牢騷,卻是問,「你費了半天勁兒,拿下了海晏公主身邊的丫頭,結果什麼用處都沒有,現在如何了?」
「這……」李天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自海晏公主成親後,就隻帶走了原先的幾個丫頭。那,那個,被留在侯府裡去了洗衣房,哪兒還能有什麼用處?」
李長風冷哼一聲,「廢物!偏偏挑了一個不中用的!」
李天華頓感冤枉。是他想挑個不中用的嗎?
他分明先是看中了那個叫「紅鵲」的丫頭,那丫頭長得美艷,還是海晏公主的心腹,可人家不上鉤啊!
既不貪財,也不想攀高枝,更不待見男色,他要怎麼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