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美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以前沒想過這個茬。
他總覺有他在,他就能幫劉亨遮風擋雨。
可如今聽寇季這麽一說,他心裏有些動搖了。
他知道自己的三個兒子相處的不愉快。
大郎看不起二郎,二郎經常欺負三郎。
一旦他死了,大郎應該會是府上過的最滋潤的那個。
因為大郎不僅有官身,而且還聰明,在官場上混的如魚得水的,再加上有外戚的身份罩著,沒人能欺負他。
二郎或許會被大郎壓著,但他同樣有官身,每個月都有俸祿,餓不死。
三郎沒有官身,在府上沒有話語權,肯定受欺負。
一想到此處,劉美心裏就有些不痛快。
三個兒子中,劉娥最喜歡大郎劉從美,可他卻最喜歡三郎劉亨。
他不希望看到劉亨受委屈。
寇季見劉美不說話,他就猜到了劉美在考慮他的話。
他也沒有再多言,隻是提醒了一句,“伯父,劉亨遲早都得出仕,早出仕,遠比晚出仕的好。雖然我不知道他身上有什麽麻煩纏身,但早出仕一刻,就早掌權,多一分權力,就多一分保命的本錢。”
劉美聽到這話,有些意動,但他仍舊皺著眉頭,沒有開口。
寇季緩緩起身,平靜的看著劉美,淡淡的道:“他真要有麻煩在身,我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劉美聞言,盯著寇季,沉聲道:“你小子自身都難保了,有什麽資格幫他?”
寇季一愣,眉頭一挑,低聲道:“有人見我祖父身體抱恙,忍不住了?”
劉美冷哼一聲,“我可什麽都沒說。”
寇季淡然一笑,拱了拱手,“小子告退。”
寇季收回了手,扔給了酒肆小二一串酒錢,邁步往酒肆外走去。
該說的話他已經說儘了,剩下的就需要劉美自己考慮了。
他說再多,也沒啥用處。
劉美望著寇季的背影,突然開口道:“我雖然討厭你,但不得不承認你是一個有情有義的小子。真要到了要命的時候,來我府上,當一個小廝,我可以保你一命。”
寇季腳下一頓,背對著劉美,淡然一笑,輕聲道:“要命的時候?不會有那個時候的……”
“狂妄!”
劉美喝斥一聲,寇季卻已經走遠。
寇季走後,劉美猶豫了一下,取過了桌上的酒杯,淺嚐了一口。
“呸~”
他吐了一口唾沫,罵罵咧咧的道:“這是酒?分明是泔水。”
劉美皺著眉頭,扔下了酒杯,帶著一幫子家將,揚長而去。
……
從酒肆前往提刑司的路上,寇季坐在轎子裏,沉默不語。
他想不通劉美為何會開口提醒他。
按理說劉美應該站在劉娥一邊的,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開口提醒寇府的人。
可劉美還是提醒了。
他這麽做有什麽用意,寇季猜不透。
但劉美簡單的一句話,讓寇季推測到了許多。
劉美說他自身難保,那指的就不僅僅是他一個人了。
背地裏很有可能還暗指他的祖父寇準。
“祖父的身體估計快扛不住了……”
“皇後和丁謂,恐怕已經為奪權,做足了準備……”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寇季掀開了轎簾,望著皇城所在的位置,幽幽的道:“祖父啊祖父,您再多撐一會兒,等我再拿到了監察一房和封樁一房的權力……”
寇季回到了提刑司,劉亨就迎了上來,問他跟劉美談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