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骸骨?”
寇準、李迪聽到這話也是一愣。
二人對視了一眼後,李迪溫怒道:“這個時候怎麽能乞骸骨呢?”
顯然,他對寇季這個乞骸骨的提議很不滿。
寇準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抬手製止了李迪的抱怨,瞥向寇季,沉吟道:“仔細說說……”
寇季瞧了他二人一眼,簡單的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朝中那些依附祖父生存的官員,其根基源於祖父。所以祖父在朝中的地位,至關重要。祖父在朝中地位穩固,他們自然安然無恙。祖父若是有個意外,他們肯定樹倒猢猻散。
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保住祖父在朝中的地位。
隻要祖父您的地位穩固,縱然皇後和丁相出招,也隻不過是占據一兩個重位而已。
到頭來,大事還得請您決斷。
等您身體恢複以後,這些丟掉的重位,同樣可以奪回來。”
寇準聽到寇季的話,若有所思。
李迪卻嚷嚷道:“都要乞骸骨了,還談什麽保住地位,簡直是胡扯。”
寇季乾巴巴一笑,沒有說話。
寇準卻搖了搖頭,瞥了李迪一眼,輕聲道:“複古啊,你這是沒聽明白季兒的意思。”(李迪,字複古,古人在私底下,總是喜歡稱呼別人的字,一是為了顯示親近,二是為了彰顯讀書人的身份。)
李迪撇撇嘴,嘟囔道:“他讓您乞骸骨,讓您辭官,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麽意思。”
寇準瞪了李迪一眼,幽幽道:“季兒說的乞骸骨,大有深意。你是被皇後和丁謂氣昏了頭,忘了這乞骸骨裏頭,也有很多門道。”
李迪一愣,一臉疑問的看向寇準。
寇準歎息道:“季兒讓老夫遞上乞骸骨的奏折,隻是表個態,並不是真的要老夫辭官。老夫如今一病不起,無法上朝理政,可老夫卻占著宰執的位置。
老夫一日不出,朝堂上或許沒人說什麽。
可老夫要是長期臥病在床,必然有人罵老夫占著茅坑不拉屎。
到時候,肯定少不了彈劾。
一旦朝堂上有半數朝臣彈劾老夫,老夫可就沒臉再賴在宰執的位置上了。
可若提前遞上乞骸骨的奏折,那就不同了。”
經過了寇準解釋,李迪大概想通了寇季讓寇準乞骸骨的目的,但他仍舊忍不住問了一句,“有什麽不同?”
寇準樂了,“大大的不同……這叫以退為進。”
寇準笑道:“老夫什麽身份?宰執!老夫遞上去了乞骸骨的奏折,有資格批複的,隻有官家。官家要是不點頭,老夫的位置就穩如泰山。
皇後和丁謂縱然有心要罷免老夫,也無可奈何。”
寇準頓了一下,又道:“更重要的是,老夫遞上去了乞骸骨的奏折,等於向滿朝文武表了態,說老夫沒有眷戀權柄的心思。
在這種情況下,老夫縱然占著宰執的位置,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滿朝文武縱然要彈劾老夫,也得掂量掂量。”
寇準說完這話,笑吟吟的側頭問寇季,“老夫說的可對?”
寇季重重的點頭,補充道:“我們在這裏苦想對策,想再多也是無用。還不如把這個問題拋出去,拋給皇後和丁相,讓他們去為難。”
寇準臉上的笑意更濃,他瞅著李迪道:“老夫這孫兒如何?”
李迪瞥了寇準一眼,又瞥了寇季一眼,撇撇嘴道:“好是好,但你們有沒有想過,萬一官家批了寇兄乞骸骨的奏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