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娥帶著鳳冠,重新恢複了她皇後的威儀。
她瞥著寇準,淡淡的道:“寇卿家重病未愈,還是回府歇著吧……”
劉娥這是嫌寇準礙眼。
寇準瞪起眼,張嘴就要喝斥。
寇季搶先一步道:“娘娘,不知官家對太白經天的天象,有什麽定論?”
寇季這是在提醒劉娥,她的危險還沒有過去。
劉娥聞言,眯起眼,仔細在寇季身上打量了一下,幽幽道:“官家並沒有定論……”
寇季拱了拱手道:“那還是讓官家早做定論的好。如今汴京城裏謠言四起,已經弄的人心惶惶了。再拖下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劉娥瞪眼,冷哼道:“此事還輪不到你操心……”
寇季拱了拱手,退到了一旁。
劉娥冷哼了一聲,拉著趙禎就要離開。
趙禎瞧著寇季的目光亮晶晶的,他有心跟寇季攀談,可是劉娥不讓。
趙禎隻能一步三回頭的頻頻觀望寇季。
劉娥見此,低聲喝斥了一句。
趙禎委屈的垂下腦袋,跟著劉娥走了。
劉娥走後,寇準瞪著寇季,喝斥道:“你剛才為何要擋下老夫的話?”
寇季晃了晃頭,低聲道:“現在不是跟皇後鬥嘴的時候。官家明顯要護著皇後,我們就算說破大天了,對她也造不成任何傷害。”
寇準憤怒的道:“官家怎敢出爾反爾?!”
寇季失笑道:“早就料到了……”
“可恨!”
寇準憤憤不平的捶打著寇公車。
寇季吧嗒著嘴道:“若非孫兒攔著祖父,此刻遭罪的可就是祖父您了……”
寇準咬牙道:“官家怎敢……”
寇準至今也不敢相信,趙恒會如此輕易的出爾反爾。
一下子把李迪坑了個慘。
寇季沉吟道:“此事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
寇準眉頭一挑,驚喜道:“你還有辦法讓這件事起死回生不成?”
寇季搖頭道:“孫兒說的是,李公去六部,未必是一件壞事。”
寇準瞪眼道:“也隻有你這個不成器的,才會把六部那個清水衙門,當成寶。”
寇季搖頭一笑,也不多解釋,推著寇準離開了趙恒寢宮前,往宮外走去。
趙恒既然當著劉娥的麵,說他從未下過清君側的口諭,又把李迪的處置權,交給了劉娥,那就說明這件事已經落幕了。
他們祖孫也沒必要在待在宮裏了。
對於這一趟入宮救李迪的事情,寇季從來沒抱有希望。
趙恒許給了李迪清君側的口諭,卻沒有傳下詔書,這本就是一場兒戲。
一場兒戲似的清君側,又怎麽可能成功?
原本寇季還想借著這一次清君側,除掉丁謂。
卻沒料到劉娥先發製人,根本沒有給他向丁謂發難的機會。
如今看來,這一場清君側的兒戲當中,唯一的受害者就是李迪。
而且還是被他效忠的那個人給坑害的。
寇季不知道,李迪在得知了這件事情以後,能不能遭受住這種打擊。
寇季推著寇準,晃晃悠悠的出了東華門。
撞上了剛準備入宮的李迪。
寇準瞧見了李迪,哀聲喊道:“李賢弟,是老夫害了你。”
李迪聽到這話,心頭狂跳。
從楊億的妻弟泄露了清君側的機密以後,他的心臟就一直在瘋狂跳動。
如今聽到寇準這話,心臟跳的更快了。
“您剛從宮裏出來?”
李迪撲到寇準麵前問道。
寇準重重的點頭。
李迪見寇準神情悲傷,當即顫抖的問道:“官家召見我,可是改變了主意?”
事到如今他都不覺得趙恒會坑他。
他覺得清君側的機密傳出去以後,劉娥必然有所動作。
趙恒很有可能會在劉娥的一係列動作下反悔。
也有可能會硬著頭皮,繼續讓他清君側。
李迪一直在府上等消息。等趙恒的決定。
如今趙恒召見他,卻沒有再提清君側之類的話,八成也是說一些反悔的話。
他早已做好了承受的準備。
但是他卻不知道,趙恒根本沒有反悔。
而是一推三五六,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推到了他頭上。
寇準不敢跟李迪說實話,他隻能推出了寇季,“季兒,還是你給李賢弟說吧。”
寇季盯著李迪,沉聲道:“官家並沒有改變主意,因為他從頭到尾就沒有過主意……”
李迪心頭猛的一揪,難以置信的道:“什麽意思?”
寇季也沒有隱瞞,和盤托出道:“官家明言,他從未下過清君側的口諭。一切都是李爺爺您的謀劃,跟他無關。他已經把處置您的權力,交給了皇後。”
“噔噔噔……”
李迪眼珠子徒然瞪大後退了三步。
“趙……”
李迪悲憤的嘶吼了一聲。
寇季嚇的臉色一變,趁著李迪沒有說出大逆不道的話之前,捂住了李迪的嘴。
“嗚嗚嗚嗚……”
李迪被寇季捂住了嘴,仍然在喊。
他眼睛一瞪再瞪,吐出了一口逆血,吐在了寇季手心裏。
鮮血順著寇季的手指,一滴滴滴落。
李迪的身體,遠比寇準、趙恒要好。
無病無災的。
能把他氣的吐血,可見他心裏早已悲憤至極。
寇季心了歎息了一聲,見李迪沒有再說大逆不道之言的意思,就收回了手。
“噗通~”
李迪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他張開雙手,仰望蒼天。
“嘿嘿……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張著沾滿鮮血的嘴,怒極反笑,仰天大笑。
他在笑,可臉上卻充滿了淚水。
寇準痛苦的閉上眼,癱坐在寇公車上,老淚縱橫。
寇季心中歎息著,擺了擺手,“去兩個人,送李公回府。”
寇府的護衛們上前,扶起了癱瘓在地,仰天大笑的李迪,離開了東華門。
寇準徒然睜開眼,淚眼朦朧的道:“老夫……心裏不痛快……”
寇季低聲道:“我心裏也不痛快……”
寇準看向寇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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