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劉娥借題發揮……”
寇季低聲說了一句。
寇準翻了個白眼,“她也得有那個時間才行。”
寇季一臉疑惑。
寇準解釋道:“提刑司被罷黜以後,六部忙著搶權,跟提刑司那些人頻頻發生衝突,各地衙門的六曹,跟各地提刑司也有衝突。
如今她正忙著處理這些衝突呢。哪有時間管別的。
如今接待外使的事情,皆由老夫負責。”
寇季聞言緩緩點頭,他疑問道:“那祖父打算如何處理此事?”
寇準淡淡的道:“不管!不問!不予理會!”
寇季挑起了眉頭,遲疑道:“遼人若是拿揮兵南下做威脅呢?”
寇準不鹹不淡的道:“自檀淵之盟後,遼人屢屢嚷著要南下,也沒見他們下來。”
寇季疑惑道:“遼人正值鼎盛之際,為何不南下?”
寇準瞥了寇季一眼,沒好氣道:“你當檀淵之戰白打了?雖說檀淵之戰,是以我大宋向遼人進獻歲幣告終的。但是在這過程中,遼人損失不小,而且還被我大宋重創了。
我大宋能跟遼人正麵一戰,卻甘願跟他們稱兄道弟,並且還願意送給他們錢花。
他們吃飽了撐的,下來跟我大宋硬拚?
他們打一仗,未必能撈到這麽多好處。
可不打仗,年年都有好處拿,為什麽要打?
你隻是打了遼國四皇子耶律吳哥的人,又不是打了遼國四皇子耶律吳哥。
隻要耶律隆緒腦子不糊塗,犯不著為了一個遼人侍衛,跟我大宋硬碰硬。”
寇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寇準看著寇季臉上的神色,心頭一跳。
“你不會又想去打遼人吧?老夫勸你還是乖乖呆在府裏,別出去。你打一次遼人,老夫還能裝聾作啞的幫你糊弄過去。你再去打一次,不等遼人發難,朝堂上那些親近遼人的官員,就會抓著你的小辮子不放。”
寇季聞言,乾巴巴一笑,“我沒有那個想法……”
寇準不信寇季的話,他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寇季點點頭,讓人推著他離開了寇準所在的院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寇準突然開口,再次叮囑道:“這些日子,你就待在府裏別出去。”
寇季隨後應答了一句。
“知道了……”
仆人推著寇季,往四君園走去。
走到四君園門口的時候,仆人突然停下了腳。
寇季一愣,質問道:“怎麽不推了?”
仆人低聲下氣的道:“回小少爺的話,有人要找您,想讓您在這裏等會兒。”
寇季一愣,猛然回身,盯著那個仆人,沉聲道:“誰要找我?你又是誰的人?”
仆人低著頭,退到了一邊,並沒有說話。
少頃後。
一位弓著腰,白發蒼蒼的老者,出現在了寇季眼前。
“奴婢給寇公子問安。”
老者走到寇季麵前,躬身一禮。
寇季眉頭一皺,低聲道:“福伯?”
老者正是寇府上拉泔水的福伯。
寇季盯著福伯,沉聲道:“陳琳找我?”
福伯晃了晃腦袋,從袖口掏出了一封信,又取出了一個玉瓶,遞給了寇季。
他把東西遞到了寇季手裏以後,躬身道:“我家主人知道您病了,托咱們這些當奴仆的,給您帶了一封信,順便送了一瓶上好的藥過來。”
“官家嗎?”
寇季微微一愣,低語了一下。
他收起了玉瓶,隨手拆開了手裏的信,就看到了趙禎那稚嫩的飛白體。
趙禎在信裏問寇季得了什麽病,為何近幾日不上朝等等之類的話。
又把近幾日在宮裏發生的一些趣事,跟寇季分享了一下。
他想出宮探望寇季,但是劉娥不允,所以隻能給寇季寫信。
信的末尾,趙禎很認真的告訴寇季,今日遼國使節鬨到了朝堂上,說要寇季的腦袋泄憤,他義正言辭的拒絕了遼國使節。
見字如麵。
通過趙禎的文字,寇季仿佛看到了趙禎在垂拱殿上,麵對遼人要他腦袋泄憤的要求,鼓著小臉,氣哼哼的拒絕遼人的場麵。
寇季收起了信,對福伯吩咐道:“推我進去,我要回信。”
福伯點了點頭,走到了寇季坐著的寇公車後,推著寇季進了四君園。
寇季原本想為難這個老家夥的,卻沒想到這個老家夥看著若不驚風的,力氣卻這麽大。
宮裏的人,果然沒有一個正常的。
回到了四君園。
寇季取了筆紙,開始給趙禎回信。
大致上講述了一下他的病情,並把他今日遇到了遼人的場麵,以及痛揍遼人的事情,寫在了信上。
信的末尾,寇季也夾帶了一些私貨。
具體是寫了一些宋、西夏、遼、青塘,四方勢力的局勢分析。
他也不管趙禎能不能看懂,但他就是想讓趙禎看。
縱然趙禎現在不理解,以後也能理解。
寫好了信,寇季把信交給了福伯。
福伯拿著信要走,卻被寇季叫住。
“等等……”
福伯剛走到門口,聽到寇季呼喊,趕忙回身。
“寇公子還有何吩咐?”
寇季皺著眉頭道:“剛才那個仆人,是你們的人吧?趕儘把他給我弄走,不然我不能保證,他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以後再有書信,你直接進來送給我,不需要再在中間找個人插手。”
福伯聞言,點了點頭,道:“奴婢知道了……”
然後他沒有再多言,就離開了四君園。
福伯離開以後,寇季坐在書房裏並沒有動作。
今日跟寇準攀談了一番,讓他更加了解了青塘、西夏、宋、遼四方勢力。
他發現,史書隻能借鑒,不能成為他可以依賴的信條。
史書上對大多數事情的過程,隻是寥寥幾句,一筆帶過,然後給出一個結果。
可促成這個結果的很多隱藏的重要細節,都被埋沒在史書之外。
甚至一些重要的人物,在史書上落下的隻有寥寥數語。
比如李德明其人。
世人皆知李元昊乃是西夏開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