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內等子沒有勸回寇季,寇準緊張的握緊了拳頭,劉娥更是當場出聲喝斥道:“寇季,退回去。你乃是文臣,不是武臣,武藝並非你的強項。於人鬥恨也非你所長,傷了性命反倒不美。”
劉娥阻止寇季去送死,並非憐惜寇季,而是怕麻煩。
一旦寇季被遼人打死在殿上,趙禎一定會跟她大鬨一場。
還有寇準那老倌,肯定也會大鬨一場。
這兩個大宋朝廷上最有權威的男人鬨起來,天曉得他們能鬨出多大的動靜。
寇季走到了遼人麵前,眼中充滿了怒火,他雙眼在遼人身上盤桓了一二,又落在了趙禎、劉娥、寇準、向敏中等大宋朝的君臣身上。
寇季目光環視著所有人,高聲道:“我之所以站出來,就是想告訴所有人。我輩宋人,尚有血性,遼人要逞威風,那也得等我們死了以後。”
寇準伸出手抓了抓寇季的身影,嘴皮子哆嗦著,淚流滿麵的低聲說著,“乖孫,你的心思老夫懂的,快回來,快回來……”
殿中的大宋朝君臣聽到了寇季的話,臉上再無歡笑,隻有一臉凝重。
楚王趙元佐聽到這話,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追憶,當年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可惜死了。
那是他一生的摯友,一生的兄弟。
為了那個人,他跟他父皇大鬨了一場,火燒了東宮,甚至為此還丟掉了太子之位,還有帝王之位。
可他至今也不後悔。
太子之位也好,帝王之位也罷,在他心裏,都不如兄弟情誼來的可貴。
楚王趙元佐的目光落在了跟遼人對持的寇季身上,輕聲道:“小子,你說的對,我輩宋人,尚有血性,還輪不到遼人在我大宋逞英雄。
宰了他,本王新添的食邑賜你兩百戶。”
帝王之位,趙元佐不在意,錢財他也不在意。
兩百戶的食邑在別人眼裏,那是天大的賞賜,可在他眼裏,並不算什麽。
他連帝位都舍得,如何舍不得兩百戶的食邑?
他又不是趙元儼,又沒有稱帝的雄心,要那麽多錢財也無用。
他是太宗皇帝趙光義的嫡長子,隻要帝位上坐的還是趙家人,縱然他把所有的食邑全賜下去,也不會因此拮據。
他想花錢的時候,朝廷一分也不會短缺。
寇季對趙元佐拱了拱手,繼續麵對著那個紅胡子的遼人,聲音低沉的道:“以前我坐監的時候,結識了一個飼養員朋友。他告訴我,在野外碰見了大型猛獸的時候,麵對著它,緩緩而退,最好能抓一個棍子什麽的呼喊兩聲,嚇唬嚇唬它,興許還能保命。
他還告訴我,麵對身體魁梧的人的時候,情況就變得不一樣了。
你得跑,繞圈跑。
速度要快,不能被人家抓住,因為人家一隻手都能撚死你。”
寇季盯著紅胡子的遼人,認真的道:“你說,我麵對你這麽一個大家夥,是該大喊大叫的嚇唬你呢?還是該繞著你跑圈?”
紅胡子的遼人聞言,皺起了眉頭,他聽不懂寇季的話,他伸手拍打著胸膛,喝道:“宋人,你隻會耍嘴皮子嗎?”
寇季提起了衣襟,塞進了腰間的玉帶裏,猛然衝向紅胡子的遼人。
紅胡子的遼人見此,嘴角勾起了一絲殘忍的笑意。
他彎下腰,張開了雙臂,如同猛獸捕食一樣,迎麵撲向了寇季。
眼見兩人馬上要撞上了,有人趕忙閉上了眼睛。
他們不願意看到寇季慘死在他們麵前。
寇準、劉娥、趙禎等人緊張的握著拳頭,手心裏全是汗水。
“嗖~”
寇季撲到了紅胡子的遼人身前,眼看就要被紅胡子的遼人撲倒了,他突然跌在了地上,順地一滾,滾到了紅胡子遼人身後。
紅胡子的遼人撲了個空,差點栽倒在了地上。
他回過身,看著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寇季,憤怒的道:“你這不是角觝!”
寇季眯著眼盯著紅胡子的遼人,冷冷的道:“我也沒說跟你角觝。”
紅胡子的遼人怒吼道:“宋人,你敢欺我,找死。”
話音落地,紅胡子的遼人再次撲向了寇季。
為了防止寇季從他手下滾跑,他又壓地了幾分身子。
然而,寇季依然從他的手底下一個翻滾,逃開了。
紅胡子的遼人氣的哇哇大叫。
殿中觀戰的人,見寇季兩次從紅胡子的遼人手裏逃脫了性命,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變得更緊張了。
在他們看來,寇季和紅胡子的遼人纏鬥,純粹是一隻老虎,在撲一隻兔子。
兔子,縱然現在跑的歡快,但遲早會成為老虎嘴裏的口糧。
就在殿中觀戰的人為寇季提心吊膽的時候,寇季和紅胡子遼人已經纏鬥了四個回合。
紅胡子遼人的四次猛撲,都被寇季滾地躲了過去。
耶律吳哥見紅胡子遼人還沒有拿下寇季,就皺著眉頭喊道:“三個回合內,拿不下他的性命,提頭來見。”
紅胡子的遼人聽到這話,咬了咬牙,罵了寇季一句,身子又壓低了幾分。
他的身子壓的很低,顯得有些吃力。
肚子上的肥肉夾在大腿和胸膛之間,讓他十分難受。
眼見寇季再一次撲了過來,紅胡子遼人猛然向前一撲,尤如餓虎撲食。
他覺得寇季這一次還會順地滾走,所以他乾脆直接撲倒在了地上,想借機抓住寇季。
寇季的做法,並沒有讓他失望,寇季真的要滾地逃跑。
他抬手一撈,抓住了寇季的腳腕。
“哈哈哈哈,宋人,我抓到你了。我一定要生撕了你。”
紅胡子遼人暢快的一笑。
殿中觀戰的人,心裏一揪。
被抓住了腳腕的寇季,也笑了。
紅胡子的遼人撲倒在地上,抓住了他的腿,而他也滾到了紅胡子遼人的身邊。
他的手已經摸到了紅胡子遼人的腰間。
一枚束發的金簪,緊緊的被寇季握在手裏,狠狠的插進了紅胡子遼人的腰間。
金簪在寇季手裏握了很久了,從他上場纏鬥的時候,就一直握在他手裏。
他幾次滾地逃跑,手腕撞到了金簪的頂端,紮出了一個個血洞,他都沒有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