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特氣的甩下了馬車的簾子,咬牙吩咐馬夫驅趕著馬車離開此地。
他不想跟寇季待在一起,他怕跟寇季待在一起,自己會被寇季氣死。
他倒是想引誘寇季觸犯一兩個軍法,他好借機懲治寇季一二。
可見到了趙禎派遣陳琳送來的鎖子甲以後,他就熄了這個心思。
寇季要是在他行軍法的時候,套上了那身鎖子甲,他對著寇季也隻能乾瞪眼。
皇帝穿戴過的東西,哪怕是一塊破布片,那也是有身份的破布片。
誰都不能擅動。
寇季一行踏著月色,撐著火把,連夜趕路。
冷風、寒霜、獸吼,此起彼伏。
寇季切身的感受了一下古人如何行軍。
事實證明。
那些所謂的出征誓師、以及出征繳文,都是不存在的。
即便它們存在,也跟押送糧草的兵馬無關。
因為他們是戰爭中默默付出的那群人。
在宣讀誓師誓詞的時候,沒有他們,再宣讀出征繳文的時候,也沒有他們,在沐浴皇恩的時候,也沒有他們。
寇季一行趕了十裏路,到了一處驛站。
在寇季的點算下,放下了足夠十萬將士飽餐一頓的糧食,以及十幾個守衛糧食的將士們以後,他們又踏上了運送糧食的道路。
行行複行行。
轉眼就到了第二處驛站。
剛放下了糧食,準備開拔,就見林特派人過來,對楊文廣喊話。
“楊將軍,我家都監的意思是,在此地歇息一會兒,再趕路。”
楊文廣皺起了眉頭,沉聲道:“現在正是下霜的時候,不宜停留。糧食若是因此受了潮,可就沒辦法吃了。而且依照大軍的行軍速度,他們明日必然會趕到四十裏處。
我們需要送到了第五處驛站,才能休息。”
至於為何多了一處驛站,楊文廣並沒有解釋。
但是凡是聽到他話的人,都懂他的意思。
這麽做也是為了防患於未然。
萬一前方戰事吃緊,需要急行軍的時候,糧食供應跟不上,很容易耽誤時辰。
林府的老仆陰沉著臉,低聲道:“可我家都監……”
寇季微微挑起了眉頭,疑問道:“你家都監身子骨吃不消了?”
林府的老仆猶豫了一下,生硬的點點頭。
寇季淡然的道:“那就讓你家都監在此地休息一日,明日在趕上我等便是。”
林府老仆遲疑了一下,沉聲道:“此事還要問過我家都監,再做定奪。”
楊文廣、寇季對視了一眼。
寇季淡淡的道:“速去速回,我們可沒有時間等下去。”
林府老仆答應了一聲,匆匆趕到了林特的馬車前。
他小心翼翼的把楊文廣說過的話,給林特說了一遍。
林特在馬車裏,咳嗽了一聲,甕聲甕氣的道:“那就繼續趕路。”
林府老仆一臉緊張的道:“可是老爺您的身體……”
林特沉聲道:“些許的顛簸,不礙事……”
沉默了片刻,林特的聲音又從馬車裏響起。
“那些修繕官道的人都該死。官道本應行車不顛的,可老夫才出了汴京城不到十裏地,一路上遇到了不下百次顛簸……”
埋怨了一番後,林特對林府老仆傳話,“速去傳話……”
林府老仆點了點頭,匆忙趕到了楊文廣、寇季身邊,把林特的意思傳達給了他們。
楊文廣當即下令繼續行軍。
行軍行到五十裏處的時候,已經到了翌日早上。
楊文廣下令將士們埋鍋造飯,將士們、民夫們飽餐了一頓以後,互相依偎在一起,靠著冬日裏厚厚的草甸睡下了。
早上的濕氣有些重,草甸也是濕漉漉的。
可將士們、民夫們顧不得這些,他們忙活了一晚上,早已人困馬乏,所以倒頭就睡。
一直到了晌午。
楊文廣叫醒了他們,吃過了晌午飯以後,繼續趕路。
他們又前行了五十裏。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二更天的時候,才到了第二處歇息的地方。
如此往複。
四日之後。
押送糧草的隊伍,才恢複到了正常的作息時間。
隊伍恢複到了正常的作息時間以後,趕路也輕鬆了不少。
林特這老倌,居然放棄了暖烘烘的馬車,選擇跟楊文廣一樣,騎上了馬。
他在騎上馬以後,還借故到寇季身邊嘲笑寇季。
說寇季騎著一頭毛驢,在軍中不倫不類的,影響軍容。
當寇季詢問他為何不盛著暖烘烘的馬車的時候。
林特騎著馬,掩麵而走。
押送糧草的隊伍出了開封府地界,一路沿著鄭州、相州、邢州一線,奔赴真定府。
押送糧草的隊伍行進到了第六日的時候,不得不停下。
因為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件天大的事情。
一件必須匯報給曹瑋,由曹瑋出麵的大事。
林特掉溝裏了。
押送糧草的隊伍進了鄭州山間的官道以後,林特從官道旁邊的溝裏滾了下去。
寇季、楊文廣二人,帶著人把林特從溝裏抬上來以後,開始追查此事。
經過他二人多番查證,並沒有發現人為的痕跡。
存粹是林特騎的那匹馬,貪嘴溝邊的一朵冬日裏還開著花的野草,不慎置林特落馬滾下溝。
此事告知給了曹瑋以後。
曹瑋甩開了大軍,領著兒子曹瑋,快馬加鞭的趕上了寇季一行。
鄭州、相州交界的驛站裏。
曹瑋帶來的隨軍禦醫正在房裏為林特診治。
房外。
曹瑋黑著臉,盯著寇季、楊文廣二人,沉聲道:“誰乾的?”
曹瑋雖然在質問他二人,可是目光卻落在寇季身上,遲遲不肯離去。
楊文廣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他了解楊文廣的性子。
楊文廣乾不出這麽膽大妄為的事情。
他看似在質問楊文廣,其實是在質問寇季。
寇季被曹瑋盯著,無奈的攤開手,道:“您看我也沒有用,我可什麽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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