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覺得這宮裏容不下姐姐,容不下本宮,甚至容不下官家嗎?
你是想將我們一個一個的除儘,然後為你登基鋪平道路嗎?”
寇準眉頭緊鎖著,道:“老臣絕無此意。”
李太妃冷哼道:“你說你沒有這個意思,可你卻在這麽做。”
“老臣……”
“夠了!”
李太妃喝斥一聲,道:“你若有膽,隻管領兵入宮,效仿當年太祖壯舉,欺我孤兒寡母。如若不然,你休想踏進姐姐寢宮門半步。”
寇準臉色一沉,拱了拱手,“老臣冒犯了……”
寇準回身,對身後的百官道:“走吧……”
百官們心有不甘,但麵對這種情形,他們也無可奈何。
隻能跟著寇準,往宮外走去。
劉娥退了一步,並且一步退到了牆角,沒有給自己留下後退的餘地,同樣也沒有給寇準留下進一步的餘地。
不得不承認,劉娥這一招壯士斷腕,確實夠狠。
弄的寇準都沒法子應對。
寇季也沒法子應對。
其實,百官們雖然沒有見劉娥,但同樣達到了他們的目的。
畢竟,以劉娥的身份,縱然犯下滔天大罪,也無人能定她死罪,隻能將她幽禁在寢宮。
如今劉娥先一步自我幽禁,算是自我懲罰了。
百官們縱然見到了劉娥,也沒辦法提出其他懲罰劉娥的辦法。
然而,百官們雖然達到了目的,但心裏總覺得有些不痛快。
自己殺死的敵人,遠比敵人自縊,更讓人有成就感。
寇準等人一走。
李太妃折身進了劉娥的寢宮。
寢宮裏,劉娥端坐在一張精雕細作的鳳椅上,一臉陰沉。
從她身上看不出一絲病態。
當她看到了李太妃入了寢宮以後,聲音低沉的問道:“如何?”
李太妃輕聲道:“姐姐,寇準等人退了。您的麻煩也沒了。”
劉娥攥緊了拳頭,惡狠狠的道:“丁謂這個蠢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果不是他愚蠢的出賣哀家,哀家何至於此。”
“嘭!”
“如今哀家手裏僅有的權力也交出去了,以後再想走到垂拱殿上,可就難了。寇準那個老匹夫掌了權,還不知道會怎麽欺負我們姐妹呢。”
“可惡!”
劉娥捶胸頓足的道:“早知道丁謂如此愚蠢,哀家就不該用他。”
從劉娥假裝暈厥了過去,退出了大慶殿以後,她就派人密切的關注著朝局的動向。
自然清楚李昭亮敲響登聞鼓,以及李昭亮跟丁謂當堂對質的事情。
她本以為丁謂足夠聰明,會攬下所有的罪過,幫她頂罪。
等她從這件事中抽出了身,自然會搭救丁謂。
卻沒料到丁謂愚蠢之極,竟然當眾供出了她。
害得她不得不壯士斷腕,舍棄了朝堂上的權柄,自囚在寢宮裏避禍,又請出了李太妃為她擋災。
“事已至此,姐姐就不要埋怨丁謂了。反正丁謂已經是一個死人了。他被砍了腦袋,也能幫姐姐出一口惡氣。
如今咱們姐妹,就應該像是剛進宮的時候那樣,慢慢蟄伏起來,然後伺機而動。
我們有禎兒傍身,遲早能翻身。”
李太妃一臉認真的對劉娥說著。
劉娥微微眯起眼,盯著李太妃道:“你居然能說出這番話來?智慧不俗啊……”
李太妃苦笑道:“姐姐就別羞臊妹妹了,這話可不是妹妹說的。而是姐姐當年入宮的時候說的,隻是時間過去了多年,您忘了,妹妹卻還記得而已。”
劉娥思量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哀家想起來了……這話確實是哀家說的……不過後麵那句話可不是哀家說的……”
若不是劉娥知道李太妃寵愛趙禎寵愛的過分,容不得旁人說一句趙禎的壞話。
劉娥一定大聲的告訴李太妃。
別想著有趙禎傍身了,那就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他跟寇氏祖孫,比跟咱們還親近……
劉娥心裏埋怨了幾句,似是想起了什麽,她眯著眼,呼喚了一聲郭槐。
郭槐出現在了她眼前。
劉娥吩咐道:“哀家手裏曾經有三個能人,呂夷簡、丁謂、曹利用。呂夷簡背叛了哀家,丁謂更是陷哀家於不義。那麽曹利用,哀家也得小心提防一二才行。
哀家恐怕很長一段日子不能出寢宮,你幫哀家走一趟,去測一測曹利用對哀家的忠誠。”
郭槐聞言,喜出望外。
“奴婢明白……”
在劉娥眼裏,郭槐去曹利用府上,那是幫他測試曹利用的忠誠。
可在郭槐眼裏,他去曹利用府上,那就是去發財的。
他怎能不高興。
……
寇準出了宮,回到了登聞鼓前,沒有再提及劉娥,也沒有讓丁謂再提劉娥。
他讓人封了丁謂的嘴,將丁謂押入死牢。
三日後,立斬決。
寇準在處置了丁謂以後,又還了李昭亮清白,然後在李家家眷們的歡呼聲中,以及百姓們的稱讚聲中,帶著寇季返回了寇府。
一進府門。
寇準拉著寇季到了自己的書房,坐定以後,寇準長歎一聲,道:“季兒啊,以後你我二人在朝堂上,要格外小心了。”
寇季挑眉道:“祖父這是何意?”
寇準盯著寇季,咬牙道:“在遼皇耶律隆緒開出了天價要從大宋買走你的時候,你就已經成了眾矢之的。而要不了多久,老夫也會成為眾矢之的。”
寇季沉吟了一下,沉聲道:“祖父是說,李太妃今日那番話,會讓您落入眾矢之的。”
寇準點頭,“劉娥蟄居深宮以後,老夫就是朝堂上唯一一個總攝國政。朝中大小事務,皆要經由老夫批準,才會生效。
老夫的權力,已經直追官家。”
頓了頓,寇準壓低了聲音道:“甚至比官家還強橫三分!”
寇季追問道:“祖父說的是先帝……”
寇準重重的點頭,道:“不錯……老夫的權柄,比先帝活著的時候,他手裏的權力還要強橫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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