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寇侍郎口中的一千萬貫,我慕家真的拿不出來。
四百萬貫,是我慕家能拿出的所有錢。”
寇季聽到這話,也不在遮遮掩掩,他坦言道:“我費儘心思收回來的交子,隻能賺一百萬貫的話,那我還費這個心思乾嘛?”
錢遠咬牙道:“那就請寇侍郎說一個數字。”
“一千萬貫!”
“太多,我慕家就算傾家蕩產,也拿不出這麽多錢。”
寇季不屑的道:“別給我在這裏裝可憐。在我眼裏,你們一點兒也不可憐。
那些被你們坑了的百姓,才是真正的可憐人。
你們對他們沒有心生憐憫,憑什麽要讓我對你們心生憐憫?
蜀中交子鋪又不是你們慕家一家的。
還有其他幾大商家。
一千萬貫,平攤到你們每一家的頭上,也就不到兩百萬貫而已。
對其他幾家而言,那是傷筋動骨,對你慕家而言,還不足以傷筋動骨。”
錢遠咬牙道:“寇侍郎是打算把我們蜀商逼死嗎?”
“一千萬貫,還逼不死蜀商。”
“……”
錢遠沉聲道:“寇侍郎就不怕我蜀商賴賬嗎?”
寇季聞言,樂了,“你們可以試試。
別人看到了你們慕家的禦筆,或許會忌憚。
我卻不會。”
寇季盯著錢遠道:“我不僅要一千萬貫錢,我還有三個條件。
其一,我寇府要在蜀中交子鋪占據一成份子,是真正的一成份子。
其二,蜀中交子鋪的東家,不得超過四家。
其三,以後蜀中交子鋪兌出去的銅錢,必須是我寇府鑄幣坊鑄出的銅錢。”
錢遠聽到這話,覺得寇季瘋了。
寇季跟他們要一千萬貫錢,已經超出了他們所能接受的範圍。
寇季居然還敢再提條件?
他覺得寇季有些癡心妄想。
錢遠幾乎想都沒想,拱了拱手,帶著慕容準備離開。
寇季盯著他們的背影,淡淡的道:“交子鋪,不是這麽做的。真正的交子鋪,需要匯通天下。”
錢遠聽到了這話,渾身哆嗦了一下,悶頭往外走去。
寇忠在錢遠走後,進去到了偏廳內,神色古怪的盯著寇季。
寇季翻了個白眼,道:“覺得我有些喪心病狂?”
寇忠毫不猶豫的點頭。
他跟錢遠是一個心思。
他覺得慕家等幾大商家能兌換寇府的交子,就已經很了不得了。
別說依照交子原價了,就算是按照錢遠剛才說的,四百萬貫錢的價格,寇府也賺的盆滿缽滿。
畢竟,寇府拿出去購買交子的錢,含鐵量很高。
而慕家等幾大商家交付給寇府的銅錢,絕對是那種含銅量很高的銅錢。
一出一進之間,寇府真正賺到的銅,遠比一百萬貫要多。
寇季淡然一笑,道:“放心吧。他們會答應的。”
寇忠覺得寇季在說夢話。
不過他並沒有反駁寇季的話。
反正如今蜀中交子鋪的交子在寇府手裏握著,隻要寇準不倒,沒人敢賴寇府的前。
主動權在寇府手裏握著,寇季怎麽折騰都行。
寇季吧嗒著嘴,感歎道:“回頭我重新再做一套樣錢,你給鑄錢坊送去。
告訴他們,嚴格按照我吩咐的鑄錢方法鑄錢。
再敢自作主張,往裏麵多加鐵,就全砍了。”
寇忠聞言,趕忙道:“小少爺放心,老仆會派人仔細盯著,再有人胡來,老仆定不饒他。”
寇季緩緩點頭。
他坐在偏廳裏沉吟了良久,突然又開口道:“寇忠啊!我寇府馬上又要有一大筆錢財入賬了。
眼看寇府的庫房就堆不下了。”
寇忠沉吟了一下,提議道:“要不挖個密窖藏起來?”
寇季果斷搖頭,“把錢藏起來,那就不叫錢了,叫土!
流通起來的錢,才叫錢。
不能流通的錢,根本不是錢。”
寇季看向寇忠道:“我們得想辦法花錢了。”
寇忠聞言,沉吟道:“置辦一些田產,宅子?”
寇季盯著寇忠打量了許久,歎氣道:“我就不該找你商量如何花錢。”
寇季細思了一下,沉吟道:“我目前能想到的花錢的法子,就是幫保州新建的新軍,添置軍械。”
寇忠一愣,急聲道:“小少爺,那可是天子親軍,自有國庫撥款,您可別亂摻和。”
寇季遺憾道:“我就怕他們手裏的軍械不夠好,以後拉出去了丟了我的臉。”
寇忠遲疑道:“您不是親自指點了府上的匠人,鑄造出了軍械的樣式。
又派遣府上的匠人去保州,專門幫天子親軍鑄造軍械嗎?
有朝廷出錢,咱們府上的匠人鍛造,你還怕天子親軍沒好的軍械?”
寇季聞言,左右瞥了一眼,見沒人關注,低聲提醒寇忠道:“此事一定要保密,千萬別告訴外人。
以後負責往來保州和汴京城之間傳信的人,最好也給我找一些沒讀過書,不識字的。”
寇忠愕然道:“小少爺在防著讀書人?”
“讀書人守不住秘密……”
“那倒也是……”
“……”
寇府裏,寇季因為錢多的花不完而煩惱。
在汴京城裏的一座別院裏。
有人卻在因為要付出一大筆錢而煩惱。
“寇季其人……哎……”
一個四旬的中年人,圓滾滾,胖乎乎的坐在石凳上,滿臉愁容,一身蜀錦長衫擠的快要爆開了。
他想評價寇季一二,可話說了一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在他身前,錢遠弓著腰站著,態度謙卑。
“此番是我慕家栽了……”
中年人捧著肚子,長歎了一聲。
錢遠歎氣道:“此事不怪二爺,誰能料到寇季會突然插手。
若不是寇季突然插手,我慕家也不會栽這麽一個大跟頭。”
中年人搖了搖頭,道:“寇季固然厲害,可歸根結底,還是我貪心所致。
我若不貪心,我若在周家逃離以後,就讓人將此事上奏給朝廷,由朝廷出麵,平定此事。
我慕家也不會折損這麽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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