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事虎頭蛇尾的,一點兒也不像是個朝中重臣。
陳敬、慕崇等人心中暗笑,都覺得李諮這個三司使,恐怕做不長。
唯有寇季盯著李諮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諮今日的行為,看著像是找茬。
可寇季覺得,李諮並不是來找茬的,更像是威脅、提醒。
以李諮的身份,辦這種事情,完全沒必要自己出麵,他完全可以派遣三司副使,又或者轄下的官員過來。
沒必要自己赤膊上陣,自討沒趣,還丟了麵子。
所以他此次親自出麵,必然帶有其他的目的。
寇季若是猜測的沒錯的話,必然跟趙元儼有關。
也唯有趙元儼,才能讓這位朝中重臣,舍下臉麵,親自過來威脅、提醒寇季。
趙元儼要威脅他的目的是什麽,寇季大致也能猜出來。
無非是為了鑄錢的模板。
“交易不成,就改威脅了嗎?”
寇季盯著李諮一行人消失的地方,低語了一句。
慕崇耳尖,聽到了寇季的低語,湊上前,疑問道:“什麽威脅?”
寇季瞥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朝中的事務,與你無關,少打聽。”
慕崇乾巴巴一笑,不再多問。
“走!去鍛鐵作坊看看。”
寇季吩咐了一句,陳敬等人帶著寇季一行,到了莊子裏的鍛鐵作坊。
鍛鐵作坊距離百姓們居住的地方很遠,距離紡織作坊也遠。
紡織作放有一半挨著五丈河南岸。
鍛鐵作坊則在五丈河的北岸。
河上有一道橋梁,許久之前朝廷營造的。
過了橋,兩座高高的高爐,出現在寇季眼前。
寇府的匠人帶著百姓們,正在忙碌。
見到了寇季出現以後,紛紛停下施禮。
寇季勉勵了他們幾句,讓他們繼續做工。
到了高爐旁邊的時候,畢昇帶著一幫子工部官員迎到了寇季身前。
“上官!”
畢昇等人齊齊施禮。
寇季望著高爐,問道:“如何了?”
畢昇恭敬的道:“隻等上官一聲令下,下官等人就能帶著匠人們一起開爐煉製新鐵。”
寇季點點頭,“那就讓匠人們開始吧。”
畢昇吩咐了一個小吏去傳令,他帶著寇季到了高爐不遠處的一座棚子裏坐下。
坐定以後。
匠人們引領著百姓,開始鍛鐵。
一車車的焦炭、一車車的鐵胚,運送到了高爐前。
大火一瞬間燃起。
一車車的焦炭、鐵胚,開始入爐。
寇季等人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高爐鍛鐵,畢昇、慕崇等人都沒見過,所以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盯著,生怕錯過了一個細節。
寇季卻對此沒有多少興趣。
在看到了匠人們順利開爐以後,他就開始跟畢昇攀談。
“在工部待的可還習慣?”
畢昇在寇季的呼喚聲中,目光從高爐上撤下來,麵對著寇季笑道:“有點不太習慣……工部的瑣事有點繁雜,沒有閒暇的時間研究手藝。”
寇季低聲笑道:“回有的……”
畢昇點點頭,沒有再多言,目光重新落在了高爐上。
高爐煉鋼的過程,足足持續了數個時辰。
寇季等人就靜靜的等了數個時辰。
直到鋼水流出的時候,鍛鐵作坊裏的官員、匠人、百姓們,爆發出了一陣歡呼雀躍的呼喊。
寇季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鋼水的出現,代表著什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鋼,跨時代的產物。
大宋朝注定會因為鋼的出現,發生巨大的改變。
偏偏,滿朝文武中,重視它的人沒幾個。
也沒有幾個人在意它的價值。
似乎它就是尋常的鐵一般。
唯一重視它、在意它的,隻有寇季一人。
以後但凡跟它有關的事情,注定要被寇季掌控。
寇季一直等到了澆築出的鋼錠冷卻,檢查了鋼錠的質量以後,才滿意的離開了鍛鐵作坊。
在離開之前,他將府上所有懂得煉鋼的匠人、以及懂得修建高爐的匠人們,集中在了一起,跟他們簽訂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契約。
一個關係到身家性命的契約。
但凡透露煉鋼技藝出去,又或者幫別人修建了煉鋼的高爐,他們將會承受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
對此,匠人們並沒有反感。
他們的煉鋼手藝,是寇季傳授的。
寇季作為這一項手藝的開創者,有資格要求他們不外傳這一項技藝。
這是匠人行業自古傳承下來的規矩。
寇季願意把手藝傳給他們,讓他們借著手藝,套一口飯吃,就是一種厚賜了,所以寇季在手藝傳承上,如何約束他們,他們都會答應。
寇季回到府裏的時候,明月已經爬上了枝頭,但他們並沒有歇息下。
而是換上了朝服,掛上了那一麵宮內並沒有收回的入宮腰牌,匆匆趕進了皇宮。
到了皇宮,經過了通稟以後,一路到了資事堂。
見到了正在熬夜批閱奏折的寇準以後,他趕忙開口道:“祖父,我要調遣虎字軍入京!”
寇準丟下了手裏的朱筆,板起臉,瞪了寇季一眼,喝斥道:“規矩呢?”
寇季一愣,趕忙拱手道:“見過祖父。”
寇準臉色緩和了幾分,對寇季擺擺手。
寇季走到了寇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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