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果斷搖頭。
移動靶,可不是劉亨那種練習了沒幾天的槍法能夠打得中的。
而且死囚一旦坐上了馬背,一定會瘋狂的往外衝。
劉亨用的是短筒火槍,近距離還行,遠距離就懸了。
以寇季對騎兵的了解,騎兵一旦開始衝鋒,速度十分快。
眨眼的瞬間,就能拉開近丈的距離。
必須用長筒火槍應對。
“我試試,不行再找陳大頭?”
劉亨見寇季搖頭拒絕,趕忙道。
寇季盯著劉亨,認真的道:“聽命令!”
劉亨長歎了一聲,訕訕的將抽出了半截子的火槍,重新塞進了懷裏,派人去宮殿外召陳大頭。
片刻以後,
陳大頭抱著一根長筒火槍,出現在了宮殿內。
陳大頭,人如其名。
腦袋大,身軀卻並不魁梧。
他那個大腦袋,十分引人注目。
一雙賊溜溜的眼睛,進了殿內以後就四處亂瞟。
瞧見了寇季身邊的美人以後,愣了一下,迅速的將目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如同一個賊偷一樣,目光閃爍著,走到了寇季麵前,躬身施禮,“小少爺,您找小人?”
寇季瞪了這憨貨一眼,“還不向青塘侯施禮?!”
陳大頭有些不情不願的向角廝羅拱了拱手。
青塘的那些武大臣們對此雖然有些不滿,卻也沒有開口喝斥。
別看這憨貨地位不高,性子傲著呢。
寇季又瞪了陳大頭一眼,指了指穿戴上了皮甲的死囚,道:“稍後此人會策馬狂奔,你需要在他跑出十丈以後,舉槍射殺他。”
“十丈?!”
陳大頭傲然的挺起胸膛,道:“小人可以讓他先跑三十丈。”
寇季冷笑了一聲,“你倒是夠自信的。若是他跑出去了三十丈,你打不中呢?”
陳大頭傲然道:“那你就砍了小人。”
寇季冷哼道:“罰你半年不許吃肉。”
陳大頭聽到這話急了,“小少爺,別啊半年不許吃肉,那是會死人的。”
寇季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陳大頭卻纏著寇季,讓寇季換一個條件。
安子羅在這個時候,悄無聲息的放了那個罪囚去騎馬。
陳大頭有些目中無人,所以安子羅有心教訓一下陳大頭。
反正炮仗就在哪兒,一次試射不成,還有第二次。
牢房裏死囚多的是。
然而。
安子羅根本不知道陳大頭這憨貨有多精明。
這廝雖然背對著那個死囚,可在那個死囚邁步往外走去的時候,他已經開始悄悄默默的往火槍內裝彈。
等那個死囚坐上馬背的時候,他已經裝彈完成。
死囚策馬而出。
陳大頭這憨貨還纏著寇季在嘀咕。
寇季知道,這憨貨是學壞了,學會了炫技,學會裝逼打臉了。
“啪”
死囚坐上了馬背以後,甩了一下馬鞭,騎著快馬,瘋狂的往外衝去。
胯下的馬兒如同箭矢,猛然竄出,眨眼的時間,躍到了一丈開外。
急促的馬蹄聲,從殿外,傳到殿內。
一丈。
五丈。
十丈。
二十丈。
二十五丈。
三十丈。
當死囚騎著馬跨出了三十丈外的時候,寇季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長筒火槍,殺傷力雖然強。
但是火槍終究是火槍,有效射程並不長。
三十三丈,是目前長筒火槍的有效射程的極限。
超過了三十三丈,那就得隨緣了。
角廝羅,以及一眾青塘武們,精神一直緊繃著。
眼看著那死囚,騎著馬奔出了三十丈以後,陳大頭還沒有任何動作,他們皆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等到死囚策馬奔出了三十三丈外以後。
角廝羅等人徹底失望了。
弓箭的有效射程,在二十五丈左右。
超出了二十五丈,就隻能用強弓、重弩,才能做到有效射殺目標。
然而。
超過了三十三丈,在沒有工具輔助的情況下,人眼看到的目標就開始變得渺小。
即便是能看見,能射中,也未必能夠射死。
強弓、重弩、床弩等有效射程多大百丈以上的重型武器,到了戰場上,大部分都是在敵軍洶湧衝過來的時候,隨緣射殺的。
因為敵人夠多,所以隻要將弩箭往人多的地方射過去,總能射到人。
鮮有人能在超過了三十三丈以後,指哪兒射哪兒。
寇季眼看著死囚奔出的三十三丈外,一路衝到了三十五丈,瞪起了眼準備喝斥陳大頭。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聽見了陳大頭嘿嘿一笑。
“嘭!”
寇季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長筒火槍槍管裏噴出的火焰。
陳大頭這個憨貨,開槍了。
目光卻盯著他。
不看目標,能射中?!
寇季快速的往外看去,就看到了策馬狂奔的死囚,從馬背上跌落到了地上。
寇季瞪起了雙眼,看向了陳大頭。
陳大頭靦腆的笑道:“小少爺,超過了三十三丈,小人就算盯著目標,也不一定能打中。但是小人發現,小人憑著耳聽,判斷馬的位置,判斷馬的速度,以及馬在快速奔跑的時候,人在馬背上下伏的姿勢,可以射殺三十三丈外的目標。
不過,這一招超過了四十丈,就不靈了。”
寇季瞪起眼,沉聲質問道:“鐵蛋超過了三十三丈,就會飄,你知不知道?!你還盲射?!你信不信我戳瞎你,讓你用耳朵聽一輩子?!”
陳大頭似乎沒聽到寇季威脅的話,他覺得,他打中了,寇季後麵威脅的話,完全沒必要聽。
他對自己的射術很有信心。
他僅憑耳朵聽,就能打中山林裏那些隻有巴掌大的鳥兒。
打一個目標龐大的人,輕而易舉。
他更多的關注點,在鐵蛋會飄的事情上,他驚喜的不能自已的喊道:“小少爺,您居然知道鐵蛋飛出去三十三丈以後會飄?!小人還是摸索了很久以後,才發現這一點的。
小人發現了這一點以後,就嚐試了一些弓箭的技巧,發現隻要稍微將槍口往上揚一點點,就一點點。
就能打中三十三丈以外的目標。
不過那一點點真的很微妙,那種感覺也很難找。
小人把這門手藝教給了那些兄弟們,可他們都掌握不了。
”
陳大頭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樣,湊在寇季身邊,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
寇季狠狠的瞪了陳大頭一眼。
他發現自己被人給秀了。
以往都是他秀別人,今天居然被別人給秀了。
豈有此理。
不過陳大頭這憨貨,真的很有射擊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