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能解開了心中的擔憂,臉上的笑容也多了,隨口附和了一句以後,似乎想起了什麽,打趣的道:“不知寇吏部何時升任的參知政事?”
寇季聞言一愣。
就聽朱能繼續打趣道:“我又是何時升任的樞密使?”
寇季樂了,他聽懂了朱能話裏的意思。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他們二人雖然已經是朝中重臣,可是距離真正的權力中樞,尚有一些距離。
二人談論的話題,擔憂的事情,明顯是不該他們操心的。
寇季笑著道:“未雨綢繆嘛。現在我不是參知政事,你不是樞密使,可以後就說不準了。此番若是我們能拿下河西,回到汴京城以後,也能幫你謀劃謀劃副樞密使的位置。”
朱能的底蘊始終太淺。
想要從高處恭手裏拿下樞密使的位置,根本不可能。
但是謀劃謀劃副樞密使,還是可以的。
寇季原以為朱能會滿口答應,卻沒想到,朱能居然笑著擺手道:“樞密使就算了,坐在哪兒當泥菩薩,太難受了。
我還是更喜歡在軍營裏待著。
再說了,能坐上樞密使位置的人,心都臟。
我心不夠臟,鬥不過他們。
此番若是拿下了河西,回京以後,倒是可以問官家討一個公爺坐坐。
我的子孫後輩中,若是有人能夠成器,倒是能謀一謀樞密使。”
寇季聽到了朱能的話,略微愣了一下,緩緩點頭。
朱能的心思他倒是能夠理解。
從大宋立國之今,坐在樞密使位置上的,不是開國大將,就是將門出身的名將,又或者是有官家撐腰的有功之臣。
底蘊、功勞、背景,缺一不可。
臣雖然能夠壓製樞密使,但是還沒到取而代之的地步。
朱能的功勞倒是夠。
但是底蘊和背景卻不夠。
他沒有開國大將的爹,也沒有開國大將的祖父。
他從出仕到現在,一直以寇準的馬仔自居。
半道上跑過去效忠趙禎,趙禎也不一定會信任他。
就更別提將其引為心腹,大力擢拔。
他此戰若是得勝,以開疆拓土的功勞獲封為公爵。
汴京城內的頂級將門之列,必然會多出一個朱家。
他死後還能混一個帶武字或者帶忠字的諡號。
他的子孫隻要不是太混賬,憑借他的功勞,倒是能在仕途上順風順水。
子孫若是成器一點,自己混一點功勞,副樞密使、樞密使,也不是不能圖謀的。
朱能對自己以後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寇季也不好開口多加乾涉。
寇季思量了一下,笑道:“以你我兩家的交情,以後在朝堂上碰見是自家兄弟,我自然會照顧一二。”
朱能聽到這話,咧嘴笑了,笑容十分燦爛。
寇季以後的前途,一片光明。
不論是在大宋,還是在大宋以外,他都能混的風生水起。
有他照應著自家子孫,自家子孫以後在朝堂上自然不會吃虧。
朱能笑著對寇季抱了抱拳,“那我就先替家中那幾個不成器的,謝謝你了。”
寇季搖頭笑道:“以你我兩家的交情,談什麽謝不謝的。”
朱能笑著點點頭道:“言歸正傳既然你已經將西夏的援軍安排的明明白白,那我們也無需為前方的李昭亮擔心。
我們現在隻需要在此地等著,等著李元昊自己坐不住,從玉門關裏跑出來,然後一舉擊潰他即可。”
寇季沉吟道:“最好能將李元昊留在玉門關。此人對我,對大宋,都頗有敵意,留著他始終是一個禍害。”
朱能吧嗒著嘴,遲疑道:“擊潰李元昊倒是容易,留下李元昊,有點難。你也知道,我們手裏的騎兵,比起西夏的騎兵,始終差了一線。”
寇季鄭重的道:“那就將李元昊堵在玉門關內,別讓他出來。”
朱能苦笑著搖了搖頭。
玉門關內的李元昊,如今恐怕已經補齊了鐵鷂子,再加上他手裏的數萬騎兵,從玉門關內突圍而出的話,朱能可攔不住。
“我手裏的巡馬衛,火炮、無敵地雷炮,全部歸你調遣。”
“那倒是可以一試。”
朱能思量著說。
二人聊過了正事,又聊了一些閒話。
聊完了以後。
寇季在朱能的陪伴下出了中軍大帳,找到了巡馬衛首領,吩咐道:“從今日起,你們一行,將由朱將軍調遣。”
巡馬衛首領聽到這個命令,有些遲疑。
“小少爺,小人們是您的部曲,不是朝廷的兵馬。”
寇季撇撇嘴道:“隻是暫時在朱將軍麾下聽用。”
巡馬衛首領晃了晃腦袋,“那也不行。咱們如今處在戰亂之地,隨時都有可能遇到危險,兄弟們要跟在您身邊,保護您的周全。”
寇季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聽巡馬衛首領繼續道:“此地不比得勝川。兄弟們對此地的情況並不了解,不敢冒然離開您身邊。
若是從哪兒殺出一支敵人,傷到了您。
那兄弟們萬死難贖其罪。”
巡馬衛首領在隱晦的告訴寇季。
他們對得勝川哪裏的地形十分熟悉,對得勝川周邊的敵情也十分熟悉。
所以才敢撇下他,去得勝川一拚。
可玉門關不同。
他們在西域混跡了多年,卻從沒有靠近過玉門關。
對玉門關的地形並不熟悉,所以不能離開寇季身邊。
寇季很想喝斥一下巡馬衛首領,但是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因為此事嗬斥他。
他們是部曲,不是仆從。
身價性命跟寇季是一體的。
平日裏罵罵咧咧的倒是可以。
但是在正經的場合,該有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罷了你們幾個既然不願意,那就跟隨在我身邊。讓其他的巡馬衛將士去朱將軍麾下聽用,總行了吧?”
巡馬衛首領這次沒有反駁,反而點了點頭。
雖然同屬巡馬衛,但還是有差別的。
他們是寇府的部曲,其他的巡馬衛卻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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