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小將軍留了一張紙條就走了啊，也不跟我們打聲招呼。”</P>
千百看裴問禮盯著飯桌上那張紙條，有些出神。</P>
裴問禮收回視線，伸手把紙條折好，放進袖袋，神色一凝：“他在躲我。”</P>
“為什麼？”</P>
千百撓撓頭，他看不懂大人和小將軍之間的事了，裴問禮也沒想告訴他，兩人吃完麵，走出客棧。</P>
先在附近打聽一圈這個隴南縣令。</P>
可惜街上走動的人太少了，走了快一個時辰才看見一家開著的鍛造鋪。</P>
鍛造鋪的老板正光著膀子，專注地打著鐵，他那結實的肌肉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一伏，充滿力量感。汗水順著他古銅色的肌膚滑落，滴落在地上。</P>
此時，鍛造鋪前有兩個身影緩緩走來，但他們並沒有引起老板的注意。他專注於眼前的鐵器，仿佛整個世間隻有他和他手中的鐵錘。</P>
街上沒幾個人，打鐵鋪的老板卻有一大批單子，鋪子後方堆著七個大木箱，裝滿需要打造的鐵器。</P>
裴問禮給千百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走上前拿出自己的佩劍，老板打鐵的動作停下，問道：“你是來……”</P>
“鍛造，不夠利。”</P>
老板歎氣，又來一單。</P>
他接過佩劍，說道：“你們彆說在我這兒鍛造的啊。”</P>
千百疑惑道：“為啥？”</P>
老板一臉鄙夷：“你們自己要造反，來我這打造武器，還要說出去，這不是硬拉我蹚渾水嗎！”</P>
造反？！</P>
千百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大消息，他忍住才沒讓自己驚呼出聲，整理好神情，他順著他的話頭，套話道：“咳咳，彆說那麼大聲啊。”</P>
老板嗤之以鼻：“你們都敢造反了，還怕彆人說出來不成？”</P>
也對哦。</P>
千百叉著腰，哈哈大笑：“嗬，你說得對，我們就是要攪得這天翻地覆，拚死也要拚出一條活路出來！”</P>
躲著旁聽的裴問禮閉了閉眼，這小子用力過猛了吧。</P>
“你們加油，我早看那個縣令不爽了，最好能鬨得換個縣令，說不定官府就發賑災糧了。”老板把一腔怒火發泄在打鐵上，這次錘下去動靜很大。</P>
千百已經適應了這個新身份，狂得不行：“哈哈，換什麼縣令，若那時我們成功了，縣令自然由我們當！”</P>
當千百努力演繹造反頭子的形象時，裴問禮陷進沉思，鐵匠鋪子此時收到一大批單子，要造武器，假以時日就要造反。</P>
若真的造反了，隴南縣令就有理由求朝廷敕令鎮壓造反。那時，官府再下發賑災糧，隴南地區的百姓對朝廷的信任還有多少？</P>
要阻止他們造反，暫緩也行。</P>
千百聊到興頭上，餘光中看到裴問禮朝他招手，立刻跑過去。</P>
“千百，想辦法混進要造反的群眾中。”裴問禮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千百氣憤地咬牙，這個縣令太陰了。</P>
“這個縣令，沒我們想得簡單。對上，不報隴南受災情況；對下，不聽取百姓的苦楚。”裴問禮真想會會這個縣令，此舉一箭雙雕，真是陰險，“他在逼百姓造反，為了讓隴南的百姓不再信任朝廷。”</P>
無論百姓造不造反，都會失去對朝廷的信任。</P>
如今之際，隻能拖住百姓造反，想方法讓朝廷撥賑災糧，還不能讓縣令在半路截斷。</P>
“你想辦法找門路混進去，我要約見他們的老大。”裴問禮說完之後，便開始四處尋找起來。</P>
終於，他找到了一家還沒有開張的湯麵店門口，那裡擺著幾張空桌子。千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迅速鋪開包袱，取出墨筆遞到了裴問禮手中。</P>
裴問禮迅速寫了兩封信，卷起來放進不同的小信筒。千百吹響哨聲，招來兩隻信鴿，喂它們吃食，讓它們火速傳信回京都。</P>
“麻煩了。”</P>
裴問禮心緒如麻，他對與他們老大的談判沒把握。希望薑鶴一能早點趕來，有錢傍身，能有些底氣。</P>
“大人，屬下現在就去。”</P>
千百領到任務就往小巷子裡鑽進去了，小巷子有很多乞丐紮堆，掌握一手情報。千百自來熟的性子，很容易和他們打成一片。</P>
不到一個下午，千百就回到原來的客棧，找到裴問禮分享情報。</P>
“大人，我暫且混進去了，但是沒見到他們老大。”千百一句話就把裴問禮的心拉到了冰窟，後者微微蹙眉，思考對策，千百見狀，連忙補充，“他們何時行動，完全看他們老大。鐵器沒打好，他們應該還不會行動。”</P>
“嗯……鐵器何時打好？”裴問禮的心稍稍放鬆，問他。</P>
千百觀摩過老板打鐵，猜測道：“鐵匠鋪有六個學徒，他們技藝不算精湛，少說四天就能完工。”</P>
嘖，有點棘手。</P>
突然，裴問禮靈光一閃，他勾起笑，千百湧起一陣不安，不知道大人又打著什麼算盤。</P>
“你會偷東西嗎？”</P>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灑向大地，照亮了一條幽靜的小道。一個身著黑衣的身影悄然無聲地潛入了鐵匠鋪的後方。</P>
鐵匠鋪裡大多數的學徒們都在傍晚時分歸家休息，此刻隻剩下兩名幫工留在店鋪內忙碌著。</P>
鐵匠老板乾一天了，他活動活動筋骨，衝兩個學徒說道：“乾完這批，就關店。”</P>
那兩個學徒聽話地點頭，低頭繼續鍛造鐵器。</P>
趁他們打造鐵器，千百悄無聲息閃進堆成小山的木箱後麵，他伸出手要抱剩一半的木箱。</P>
“哎，有點累，我喝口水。”</P>
老板突然停住打鐵，轉身要走到木箱邊喝水，黑衣人迅速蹲下。</P>
他拿起裝水的碗走到木箱麵前，躲在木箱後的黑衣人嚇了一跳，捂住嘴，避免發出聲音。老板隻是數了數，看見還有五箱，歎完氣走回鍛造台，背對木箱。</P>
呼。</P>
黑衣人緩緩站起來，伸出手要抱木箱。</P>
“哎，不行，我也有點渴了。”</P>
有個學徒眼涎老板喝水，也反身過去拿水，說那時快，黑衣人再次蹲下。</P>
那個學徒拿完水，走回自己的鍛造台。黑衣人心裡竊喜，這下沒人要喝水了吧。</P>
“你怎麼不幫我拿一碗！”另一個學徒抱怨一聲，也轉身去拿水。</P>
！！！</P>
黑衣人又一次蹲下，被蒙住的臉浮現不耐煩的神情，他在心中瘋狂咆哮。</P>
還有完沒完了！</P>
鋪子裡靜得隻剩下打鐵的聲音了，黑衣人身子一僵，隨後慢慢地站起身來，輕輕地抱起一箱鐵器，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P>
他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走出鋪子，每一步都充滿了緊張和警惕。走出好幾步遠，他停住了身子，往身後瞥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到自己，便加快腳步，偷偷溜遠。</P>
打完一件鐵器，老板想去拿汗巾擦擦，一轉身看見木箱不對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