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被你看出來了。”封長訣咧嘴一笑，好男兒誌在四方，“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大將軍。我就一個小目標，超越我爹！”</P>
裴問禮失笑，北定將軍收複山河，輔君上位……這些功勞，不是說超越就能超越的。</P>
“你的目標可不小。”</P>
很囂張。</P>
“相信我，我會的。”封長訣說到激動處站起來，目光投向遠方，“等到那日，人們提起我時，不再會是北定將軍的兒子，而是飛騎大將軍。”</P>
裴問禮勾唇笑笑，他就喜歡自在又滿是傲氣的封長訣，那股天性使然的自信，不是一般人有所匹及。</P>
“先從南蠻開始。”</P>
“那我拭目以待，若是將來飛騎大將軍飛黃騰達了，可不要忘了我這個糟糠之妻。”</P>
裴問禮故意調笑，封長訣揚起笑容，俯身朝他臉上香了一口。</P>
“怎麼會忘……”封長訣也不甘示弱地回了句，盯著他的臉，癡癡地說道，“一輩子也忘不了。”</P>
一輩子也忘不了他初次見到裴問禮，所帶給他的驚豔，現在回想起來，心上還發燙。</P>
有穿堂風鑽過竹林，卷起竹葉飄飄然捎去裴氏主家，那片扁青葉滾進窗內羅漢床小桌上。</P>
隨即被一隻手無情撿起扔出窗外。</P>
“這風可真大，竹葉都飄進屋裡了。”裴母側身拉下一半卷簾。</P>
裴父儼然沒注意到方才那一幕，垂頭沉思，半晌，語氣堅定道：“錯過此次機會不知何時能有機會，問禮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讓他見見阮家小姐不是正好。”</P>
裴母猶豫道：“可是過年時，我看小堇不是很想娶妻，還和我們鬨脾氣。不如晚些，我感覺他不是很喜歡這門親事。”</P>
裴父冷哼一聲：“我看他真是在京都待久了，眼光也挑起來了，阮家小姐哪裡不好，家世門楣、樣貌才華都是好的，他怎麼就看不上？”</P>
裴母試著迂回：“我也不是說她們阮家不好，我隻覺得太早了，他這個年紀，哪懂這些。”</P>
“這還早，他早晚都要經曆的事。”裴父不滿裴母處處向著他，“就這麼定了，找個好日子派人去山綠彆院傳話，再找個會說話的，去阮家約一下。”</P>
裴母知道老爺主意大，也勸不動。她起身歎氣，往外走去。</P>
這樣隻會讓他們父子間的隔閡越來越大。</P>
“你走哪去？”</P>
“我做了些糕點，去看看小堇。”</P>
“有什麼好去看的。”</P>
裴母聽他說了這話，一肚子來氣，他不關心兒子，不代表自己不關心。</P>
她特意去街上糖水鋪買了小堇最喜歡的糕點，一路上坐著馬車，去往山綠彆院。</P>
“夫人。”</P>
彆院門口家仆們熱情地迎她進來，裴母看他們把園林花花草草修剪得有模有樣，很是滿意，給他們賞了點銀錢。</P>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P>
“小堇在哪？”裴母問其中一個家仆。</P>
“夫人，小的已經派人去通報了，現在應該在荷亭。”家仆領路，忽的想起一事，“對了，夫人，少爺此番入住，還帶了一位友人。”</P>
“友人？”裴母疑惑片刻，她從未見過小堇會帶友人回家，轉念一想，那人肯定是小堇好友，否則怎麼會帶回家玩，“你應當早些同我說的，你瞧，我這糕點買都買了，不知小堇的朋友喜不喜歡吃。”</P>
“夫人不打緊，少爺上午一回來就遣人去糕點鋪子把糕點都買了個遍。”家仆笑著說道。</P>
裴母愣住，對他朋友這麼好？</P>
“那我這糕點不就多餘買了？”裴母朝那個家仆打趣，後者心裡恨不得給自己嘴來一巴掌，又說錯話了。</P>
“哪呀，夫人，你親自買的和少爺買的，可不同呀。少爺要是知曉，夫人親自給他買了最愛的糕點，定會欣喜。”家仆立即挽救自己的笨嘴。</P>
遊廊一個拐角，繞過假山魚池，就看見一大片荷葉塘，池塘中心有一座四角亭，遠遠瞧見兩個人影，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看荷葉。</P>
“少爺，夫人來了。”</P>
站在亭外長橋對麵候著的一個家仆看到裴母的身影，立刻走到亭中提醒。坐著的人起身，一會不到，裴母就走過長橋。</P>
這是封長訣第一次見到裴母，長得慈眉善目，年輕也一定是位美人，眉眼和裴問禮有幾分像，給人一種溫和的氣質。</P>
“裴夫人好。”站著賞荷葉的封長訣早在聽到裴母來的消息，就想好說辭。</P>
裴母笑著打量了一下封長訣，好俊俏的兒郎，她又看向裴問禮：“小堇，帶朋友來也不告訴我一聲。早知我就多買一份糕點了。”</P>
裴問禮是真沒想到母親這麼早來，他笑著回答：“長訣隻來住一宿，明日就要走了。我就沒和你們說。”</P>
裴母訝然，轉向封長訣：“為何不多住些時日，你是小堇帶回家的第一個朋友，你們一定很要好，你這麼早走，怕是小堇也舍不得。”</P>
搞得封長訣不好意思了，他撓撓頭，木訥道：“夫人，不瞞您說，實在是有要事在身，若是時間充沛，我也想多在這地方玩上些時日。江南的風景真好啊。”</P>
“沒事的呀，等你事忙完了，想在這兒住多久就住多久。”裴母溫和一笑，封長訣聽到這話，心頭一暖。</P>
“多謝夫人。”封長訣立即道謝，見裴母人都來了，他打算把這地方留給母子二人敘舊，“夫人，你們聊，我四處逛逛，不用管我的。”</P>
裴問禮沒料到他會走，轉念一想，封長訣留在這兒確實會尷尬，就囑咐道：“晚點記得回來。”</P>
“知道了知道了。”</P>
封長訣朝他們擺擺手，轉身走了。</P>
裴問禮望著他的背影，忽然問裴母：“母親，你覺著他怎麼樣？”</P>
裴母怔住，這話聽著有點怪，她沒多想，笑道：“是個好孩子，挺率真的。”</P>
裴問禮眼底含笑，視線轉到桌上一袋糕點上，笑道：“難為母親費心，還給我帶了糕點。”</P>
“這有什麼費不費心的。”裴母看著他拿了一塊桂花糕嘗，有意地說，“小堇，你回來這些日子，彆管你父親說什麼。”</P>
“他是不是又瞞著我決定了什麼主意。”裴問禮想也沒想，就知道他父親那德行。</P>
裴母擠出一個笑：“哎呀，今日是我們母子敘舊，不提他，反正，小堇，你就按你的心意去，開心最好。”</P>
他母親說這話，讓他心中湧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衝動，若是他把和封長訣的事告訴了母親，母親會怎麼想，還是會讓他從心嗎？</P>
但他最終未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