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個庭院都被這寧靜的月色所籠罩，隻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P>
藥童手中的扇子不知不覺間停在了半空中，似乎也被這美麗的夜景所吸引。</P>
這股藥味衝，封長訣皺眉捏住鼻子，忍住犯嘔的衝動，這些日子全在喝藥，都喝厭了。</P>
“快到中秋了。”韓神醫從屋頂上取下曬好的藥草，封長訣在梯子旁接過籮筐，放在架子上。</P>
夜晚的風很大，呼呼地吹著，讓人感覺有些寒冷。韓神醫慢慢地從木梯上走下來，然後轉身走進屋裡。</P>
他拿出一件厚厚的鬥篷，輕輕地披在了封長訣的身上，關切地說道：“夜裡風大，披上這個吧。”</P>
“彆受涼了，否則又要多喝幾味藥。”韓神醫幫他係好脖頸前的鬥篷小繩。</P>
封長訣看著藥童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樣，心裡不禁感到一陣好奇。他慢慢地走到藥童身旁，搬來一張小板凳坐下，然後抬起頭，也望向天空中的明月。</P>
“中秋啊，這麼快。”封長訣感慨萬千，中秋是闔家團圓的好日子。</P>
不過他的傷快好了，等好全了，就出小鎮，去乾州看看能不能寄信。</P>
“中秋你們想吃什麼餡的月餅？”韓神醫笑著問他們，韓神醫會下廚，手藝很好。</P>
藥童也不客氣，硬生生喊出了大點兵的架勢：“五仁的，蓮蓉的，棗泥的……統統都要。”</P>
韓神醫又把目光轉向封長訣，後者興致不高，悶聲道：“不是草藥味就行。”</P>
韓神醫悶笑道：“好的，你要草藥餡。”</P>
封長訣：“你耳朵真不大行。”</P>
韓神醫笑笑，起身走去膳房，一會後，端來一盤熱的菊花茶，拿出三個紫瓷杯，倒滿三杯。</P>
“秋日必備。”</P>
他拿起一杯遞給封長訣，後者一口乾完菊花茶，隻覺得菊花的清香順著喉嚨一路向下，仿佛打通了全身經脈一般，讓人感覺無比舒暢。</P>
“這麼久過去，你都還沒與我說過，你為何會受如此重的傷。”韓神醫抬眸看向封長訣。</P>
拿人手短，封長訣老實回答：“有刺客追殺我。”</P>
藥童裝作震驚道：“哇，真看不出來，你竟然是個身份貴重之人，一點也看不出來。”</P>
封長訣無奈道：“你們可聽過飛騎將軍？”</P>
“沒有。”藥童實誠地搖頭，封長訣仿佛被一把飛天匕首刺中，恨不得吐口鮮血。</P>
他不甘心地又看向韓神醫，後者也抱歉笑笑：“沒聽過。”</P>
又是一把飛天匕首刺來。</P>
“呃呃，反正你們就知道，我是個小將軍，遭人刺殺。”封長訣把破碎掉的心撿回去，也不奢求他們能知曉了。</P>
藥童不折不扣地問道：“你為何不是大將軍呢？”</P>
封長訣怒了：“你以為我不想嗎！”</P>
“喝茶喝茶。”韓神醫伸出手臂插在他們之間，及時止損。</P>
幾日之後，千百領人馬去探林，帶回來一個好消息。</P>
“大人，我找到小將軍的馬了！二龍！”千百大清早興奮地在包廂外敲門。</P>
下一刻門就被打開，裴問禮穿著薄薄的裡衣，頭發淩亂，顯然剛從床上下來。</P>
“在哪找到的？”</P>
千百伸手指向東邊，回道：“城外東邊那片林子，我們見到二龍時，二龍差點被人賣掉，幸好我們及時要回來了。我們發現，小將軍的一些物件還在二龍身上。”</P>
一個下屬恭恭敬敬地將一個包袱遞給裴問禮，上麵沾染著星星點點的血跡，看起來有些駭人。</P>
裴問禮愣住，急忙伸手接過包袱，然而他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一股涼意遍布全身。</P>
“大人，我們問過那個賣馬的，他說二龍是自己闖進他們家院子的，還一直嚎叫，沒看見有人在附近。”千百補充道。</P>
裴問禮揉緊包袱，轉身放在桌上，低聲道：“他喜愛那匹馬，應該是讓馬先跑了，以免被逮住。”</P>
“東邊多峭壁，馬跑不了多遠。”那個下屬分析得頭頭是道，“封小將軍應該就在附近，屬下已經派了人去查，三日後，定能有結果。”</P>
裴問禮揮揮手，示意他們離開房間。千百有些擔心地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大人，隻見他雙手撐著圓桌，眼神緊緊盯著桌上的包袱，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似乎精神狀態不太好。</P>
千百不禁皺起眉頭，心中暗自擔憂。</P>
聽到關門的聲響，裴問禮輕柔地拆開包袱，裡麵赫然擺放著他的一些衣物。他翻開衣服，偶然看見藏在最裡麵的書信。</P>
這是他寫給封長訣的那封。</P>
抽出信封裡的信紙，再次看到自己的筆跡，心境已然不同。</P>
最後一句的“書不儘言，?餘侯麵敘”讓他的淚水倏然落下。</P>
信紙被打濕，裴問禮立即移開信紙，不讓淚水沾到。</P>
——封長訣平平安安。</P>
祿王府收到那柄由京中寄來的顥氣劍，沒人敢碰。</P>
這柄劍如在血中浸泡過一樣，除了劍柄可拿，其餘處都碰不得，會染上血。</P>
府中管事的端著方盤走進前堂，劍放在盤上，行走間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府中下人避之不及。</P>
“殿下，這劍、劍……是京中送來的！”管事的麵白如紙，看來被嚇得不輕。</P>
祁雁緩緩走下台階，死死盯著那柄劍，問道：“飛騎將軍呢。”</P>
“稟告、稟告殿下，飛騎將軍他……”管事的舉過頭頂，顥氣劍離他更近，讓祁雁看個真切，“至今下落不明！”</P>
管事的忽然感覺手上一輕，抬眼看去，祁雁提走了那柄顥氣劍。後者臉色陰沉，仔細打量著劍上的血跡。</P>
“聖上是給本王提個醒呢。”祁雁冷哼一聲，他走出前堂，將顥氣劍隨手一扔進裝清水的瓷缸裡，刹那間，水紅得渾濁。</P>
“可惜聖上會錯意了，本王並未拉幫的意思。”祁雁拿出洗淨的顥氣劍，叫下人存進寶庫，幫人好好保管。</P>
那些下人心中存疑，人死了還幫人保管進寶庫做什麼。</P>
看見下人們遲遲沒有動作，他冷冷地說道：“本王可不信，堂堂飛騎將軍就這麼死了。”</P>
“如此一來也好，封長訣得來本王的封地。”</P>
“總有一日，他會取走顥氣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