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扯平了(1 / 1)

腰寵 金發發 1333 字 5個月前






林微沒接,沈岸取出一個紅色的摔炮,丟在地上,鞭炮沒有像那些孩子扔的那樣發出啪啪的響聲。他沒玩過這些,有些疑惑,又取出一個丟在地上,還是沒響。“壞了?”沈岸低頭想看上麵有沒有說明書,但盒子上連一個字也沒有。“你要稍微用點力氣摔在地上,它才會響。”林微呆呆地看著他,終於開了口,聲音軟軟的,輕輕的。“你演示一下。”沈岸從盒子裡麵拿一個摔炮出來,遞到林微麵前。林微接過去,將摔炮摔在地上,啪啪啪,響了三下,她說:“是這樣玩的。”沈岸輕笑:“第一次玩,長見識了。”他也摔了一個在地上,終於成功發出啪啪啪的響聲,他知道玩了,看向林微,在石碑上摔了一個,坐在石碑下的林微嚇了一跳,她忙起身躲開,小聲嘀咕:“幼稚。”沈岸嗤笑,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石凳將近一米五的長度,還很寬敞,他拍拍身邊的位置:“坐吧,不逗你了。”他接著朝地上砸著摔炮玩,除了摔炮的聲音,他沒有聽到林微說話。沈岸掀開半垂的眼皮,林微站著他麵前像個木頭人。他在她腳邊扔了一個摔炮,半調侃:“前女友,我真的很困,想睡一會,借我靠一下。”林微見他眼中布滿紅血絲,眼窩下兩團深深的青紫色,她最終坐在了石凳上,沈岸從兜裡拿出兩個暖寶貼:“我怕我睡太久,你會凍腳,這是低溫津貼。”林微現在就已經腳凍木了,她接過暖寶貼,貼在鞋子裡。沈岸脫下外麵的衝鋒衣,調整坐姿,在石凳上躺下,將頭枕在林微的雙腿上,然後把衝鋒衣蓋在自己身上,抓著林微冰涼的手捂在胸口,閉上了眸子。林微鼻子酸了酸,低頭看著他,印象裡的沈岸一直是乾淨清爽的,她第一次看到他這麼狼狽,他頭發被冷空氣裡的霧水打濕,有些淩亂,薄唇起了乾皮,周圍一圈青色的胡茬,精致的五官儘顯疲態,白皙的皮膚也滄桑了幾分。她能肯定,沈岸去了她家,而且這幾天一直在找她。她應該想得到沈岸不會不管她的,但她抓著沈岸說如果這次她不對他負責,他就再也不管她了這句話,催眠自己沈岸不會再找她,她就能自私地心安理得。林微沒忍住,滴滴答答的淚水落在沈岸的眉心。沈岸本是閉著的黑眸撩開,他什麼也沒說,抬手,冰涼的指腹幫她擦拭著眼淚,深深地看著她。“對不起。我不該招惹你。”林微很想回到聯誼會那天,收回她讓沈岸陪她那句話,這樣沈岸就不會有這麼糟糕的經曆。沈岸的手停住。“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招惹我的同時,我也在招惹你。”他沉沉地說,倏然莞爾:“何況我喜歡你招惹我,你喜歡我招惹你嗎?”她喜歡,一直是確定的答案。林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低著頭,沒看沈岸,帶著淺淺的鼻音:“我不是個正常的人,差點殺了我自己,差點殺了一個傻子,還把我媽和那個傻子鎖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兒。”林微平靜地陳述著,她知道她此刻的平靜都不正常,如果她媽和那個傻子真的發生了什麼,她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但她的心被某種東西侵蝕徹底,隻身在無儘的迷茫裡,找不到出口。沈岸告訴她:“他們都沒事,你也沒事,彆擔心。”林微下意識看沈岸,沈岸接著問:“你想去哪裡?”她被問住,她隻是想在河邊走走,走到她做出最終的選擇,那天她走到半夜,一對夜市擺攤的老夫妻見她一個人下雨天在沿江大道上,非要問出個究竟,她說她跟家裡人吵架了,他們極度熱心,硬是讓她坐他們的三輪車回了他們家。他們家在郊區,林微吃過早飯要離開,老太太發現她沒手機,也沒錢,塞給她兩百塊,陌生人的善意在那一刻讓她心裡的天平突然開始傾斜,於是她沿著晉河走走停停到現在。“不知道。”林微又收回了看沈岸的視線,低低地說。沈岸幫她拭淚的手轉而撓了撓她的下巴:“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收回手,又淺笑道:“不過在這之前,我要先睡一覺才能開車,不然是疲勞駕駛。”“你的車呢?”林微再次看向沈岸,他看起來很疲憊。林微被他捂著的手漸漸回暖,她輕撫他的臉頰,涼涼的,微糙的觸感,她如死水般的心有了波瀾,好似一角爬出一根藤蔓將她的心緩緩地收緊,越來越疼:“怎麼不睡在車上?這樣睡容易著涼。”沈岸捉住她的手,他們指間交扣,他說:“車沒油了,我停在二三十公裡外的村子裡,現在手機沒電,不然還能叫個車。”“你睡吧,如果路上有車可以坐,我再叫醒你。”林微柔聲道。“嗯。”沈岸應聲便睡了。天空收攏了最後一層昏暗,冬陽穿破煙火後的霧霾照在石碑下,林微用手擋住刺在沈岸眼前的暈日。新年伊始,年長的人都早早起床四處拜年,偶爾會有人走在他們前麵的水泥路上,朝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當有人要詢問的時候,她都會用食指抵著唇,示意他們說話輕聲些,沈岸在睡覺。有中年女人捂著唇偷笑,說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沒頭沒腦地玩浪漫,也是不怕冷,問林微要不要帶沈岸去她家睡。林微動了心,她是真怕沈岸感冒了,但她不知道他到底幾天沒睡了,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睡得很沉,她有些不忍心叫醒他。她拒絕了中年女人,中年女人卻是個熱心腸,打電話讓她兒子送來了一盆炭火。林微沿著晉河走到這裡,碰到了很多這樣的人,擺攤的老夫妻,送她摔炮的少年……她看著散發著暖氣的炭火盆,心裡開闊了些。人有好有壞,她出生運氣不好,碰到了不好的人,造成她小半輩子的悲劇。所幸為時不晚,她又遇到了很好的人,雖然過去無法就此揭過,也許需要用一生治愈,但她應該會有未來吧。天邊,新年的太陽滌蕩了所有的霧霾,變得清晰、耀眼、刺目,金輝灑在遼闊的田野,她能看到隱隱的嫩芽與枯景融為一體,自然的更替。“在看什麼?”沈岸醒了。林微將目光從田野中挪到沈岸的臉上,他們對視,她微笑著:“在看風景。”見他眼睛裡還有紅血絲,她問道:“還要不要再睡一會?”“不了。我想回去洗澡。”沈岸起身,穿好外套,與她並肩坐著。林微朝他的反方向偏過頭,抿著唇笑,強忍著沒發出聲。她在他起身的時候聞到了汗臭味,比他從前身上的汗水味不一樣,他以前的汗水味不難聞反而香香的,她那時覺得他很性感,這次他是真的有點餿了。沈岸比她高很多,垂眸就能看到她在笑話他,他不緊不慢地從兜裡拿出昨晚沒摔完的摔炮,趁她沒注意,散漫地在她腳邊摔了一個,林微嚇得輕呼,差些跳起來。“沈岸。”她惱火時叫他的名字都軟軟糯糯的,沈岸愉悅地勾唇,他一言不發,慢條斯理地拿著摔炮又砸在她腳下,一個接一個。他氣她輕易跟他提分手,又害他好找,可能怎麼辦?找到她時,他一句凶她的話也說不出口,反而很心疼她,還該死地哭了,自記事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哭。沈岸看著她站起身來,噘著嘴惱火的模樣,他薄唇揚起的弧度更大,沈岸沒再丟她摔炮,拉住了林微的手,將她帶到跟前。他岔開腿坐著,她站在他兩腿間秀氣的眉頭蹙起。沈岸雙手扣在她的側腰,又把她攏得離他更近些,他仰著頭靠在石碑上,盯著她瞧。沈岸忽而疲憊散去,很鬆弛,他眉眼帶笑:“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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