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蒙方就起來了,急忙忙的趕去上朝。
嗯,其實昨晚他就沒怎麽睡,一直被宮中派來的禮儀官折騰了,折騰了一晚上。
被擺弄學各種姿勢,各種的挑毛病,這也不對,那也不對,幾乎就沒有對的地方!
鄉野村夫出身的蒙方是真心沒想過,進殿參見君王,居然能有那麽多的講究。
所幸他現在亦有相當的修為在身,一夜不休息也算不得什麽。
此刻已然置身在大殿前,悄然等待。
隻是在他之前,早有許多武將更在他之前就已經在這裏等候了。
「可是蒙方上將軍?」
「正是某家。敢問……」
「某家白扶!」
「某家王堅!」
「某家秦越!」
「某家費神!」
「某家馬天!」
「某家吳雲!」
蒙方一個個的逐一見禮招呼。
但當他聽到‘費神,的名字的時候,終於是忍不住臉上神色怪異了一下。
由此及彼,聽來這位就應該是費家家主大人了。
隻是……既然是費家的家主,取這麽個名字,實在是……太應該了!
守著那樣的一家子人,一個個都是隻要張嘴就是口吐芬芳的家夥,就算想要不費點神,貌似都不行的說!
「末學後進蒙方,見過諸位老大人!」
蒙方發動了自己所有的聰明才智,努力記住眼前人名相貌。
這些人就沒有一位一般的,若然下次照麵認錯了人,那可就是大大的得罪人了!
隻不過這些將軍們每一位對蒙方都很親熱。
這個來拍拍肩膀,那個來一拳錘在胸口,言談舉止就絲毫沒有把他當做外人的意思。
大抵都是軍旅曆練過的袍澤中人,隻是很短的時間裏就混熟了,氛圍異常諧和。
費神老將軍上前一步,拍了拍象方的肩膀:「小夥子精氣神不錯,就是修為武功弱了些,之後得下些功夫啊!」
蒙方苦笑:「是,」
能不弱麽,鄉野村夫如他,起步太遲,幾乎就是零基礎,即便經曆三年時間的鏖戰,在生死間打轉磨礪到現在,也不過就是先天巔峰修為,距離人級,還差了一步之遙。
更別說更往上的地級天級更高了……
而麵前的這幫老家夥,卻是個頂個的高級修為,幾乎吹口氣就能吹死自己,一點都不帶打折扣的。
「你起步委實有點遲了。」
王堅有些感慨,道:「不過不要緊,為將帥者,本就不該靠著好勇鬥狠,指揮軍隊,才是第一要素。」
「老將軍說的是。」
「詳細論起來,你還是心語的老部下,往昔肯定受了他不少氣吧?」費神笑眯眯的問道。
「哪有,費帥平常對小將還是挺和善的。」
「和善?」
幾個老家夥哈哈大笑:「你這小子就算是照顧老上司的顏麵,也不該說這等違心之言,咱們可是很知道那小子德行的。」
蒙方愣了愣,道:「費帥平時對其他人或許粗魯了一些,但對小將的確是並未……並未太過的。日常交流,便是連粗口也是幾乎沒有的,小將竊以為費帥毒舌臟口雲雲,不過以訛傳訛。」
「???」
聽罷蒙方此說,眾位老將登時麵麵相覷,疑竇叢生。
費心語是什麽人,費家毒舌的嫡脈傳承,更無師自通,兼得臟口絕技,寰宇無二,並世無雙。
堪稱人所共知的特性,除了對他親老子,還有一眾將門老
爺子不敢放肆之外,與其交流對話之人,就沒有不被他臟口關照多的,老子萊萊的直如家常便飯,常掛嘴邊,怎麽到了這小子的嘴裏,就直如尋常軍旅粗漢一般。
可這小子語出至誠,說的不像是假的啊?
可是……這有可能嗎?
就費心語那等糞坑……居然也會不罵人?
不見臟口?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便在這時,一個粗壯的身影自人群中一步踏出,看著蒙方擰著脖子滿臉儘是獰笑:「你特麽可算是來了……你這個王八蛋,就是因為你,讓老子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罵。這次回到仙陽,豈能輕饒了你這個王八蛋!」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馬前戈!
他此刻著想蒙方的眼神,當真是充滿了怨念,嗯……甚至還有幾分幽怨!
就因為這小子有了老婆,馬前戈和吳鐵軍還有痰心語這段時間所遭受的這幫老家夥輪番炮轟,端的慘不忍睹,聞著流淚,聽著傷心!
此刻見到罪魁禍首,豈能不一肚皮火?
蒙方自然是認識馬前戈的,聞言不禁滿臉詫異:「馬大哥這是何意?小弟自問可沒得罪你。」
「你沒得罪我?你還敢說沒得罪我?」
馬前戈怒發衝冠:「舉世之間就是你小子得罪我得罪得最狠!小子,我告訴你,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蒙方愈發的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才待分說之際,卻見那馬前戈已經衝上來一把揪住他衣襟,怒道:「不陪我醉足了一百場,老子說什麽也不認你這個兄弟!」
蒙方嘴唇抽搐:「馬大哥,小弟……小弟酒量實在有限,怕是不能奉陪……」
「不行!必須一醉方休,否則咱倆的恩怨難以化消,你小子掂量著辦!」
馬前戈一派不依不饒的款,但所提出的條件……卻實在不為難。
馬天怒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話音未落,已是上前一步,一個***兜打在馬前戈後腦勺,大怒道:「且不說蒙方人家是上將軍,你小子憑啥對人家吆五喝六的,仗著誰的勢?就隻說你特娘連個媳婦都找不上,怎麽好意思怪罪人家蒙方將軍!臉呢?你爺爺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馬前戈委屈的道:「爺爺,當著這麽多人,孫兒我也是要臉的……」
「你還有個屁臉!」
馬天吹胡子瞪眼睛:「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說你現在連個母雞都沒找到,談何下蛋的問題?貼著祖宗,貽笑大方,還不趕緊給我滾蛋!」
馬前戈落荒而走,迅速消失在人群中,竟然沒來得及與跟蒙方再說句場麵話。
蒙方則是一臉懵逼,他是真正沒搞清楚怎麽回事,就聽見一聲呼喝:「陛下上朝!」
大朝會開始了。
蒙方跟著眾位老將軍進入大殿。
前麵有人帶,倒也不愁不知道站在哪裏。
嗯,貌似自己就排在馬前戈身後,按照武將序列,這是……第十二個位置?
在自己身後,還有二十來位武將。
其中有些人對自己友好含笑,而另一些則是一副不服不忿的表情了……
至於對麵的文官序列……
蒙方乾脆就沒看了。
因為那邊看著自己的眼神,罕有幾道懷是善意的。
不過蒙方對此是真心的不在意,學著幾位老將閉上眼睛養神。
可是這態度就更讓對麵的文官集團不滿了-—-那些老殺才閉目養神已經是很讓人看不順眼了,如今你一個小輩,居然也……開始閉目養神?想要早早
的養老嗎?
這……這成何體統?!
英姿俊偉的秦皇龍行虎步,
眾位大臣見禮。
秦皇令平身。
於是大家紛紛落座。
秦國金鑾殿上的禮儀其實並沒有多麽繁瑣,甚至朝廷大殿之上,比較有身份的都是有座位的。
上來照例詢問軍國大事,民生,與官員任免等等……各種事情流水般處理一遍後。
終於到了單獨覲見的時間。
秦皇微笑著說道:「據說,今日我們大秦的傳奇將軍,軍方新秀,無敵統帥,蒙方上將軍第一次進京?蒙將軍可在?讓朕瞧瞧朕的軍神!」
費神抖手一巴掌,一道不輕不重的掌力遙遙扇在蒙方屁股上,意思再明顯不過:陛下叫你呢。
可是那啪的一聲脆響,也是再明白不過。
蒙方捂著屁股一臉懵逼的站起來。
本來我就在留心陛下的召喚,一門心思都在這上麵,是做足了準備的。
可是您老這一巴掌拍屁股,把我給扇緊張了……
「小將蒙方,參見陛下!」
秦皇滿臉儘是滿意的看著蒙方,道:「蒙將軍果然是雄姿英發!朕沒想到你竟如此年輕,
「陛下誇獎,小將惶恐,小將數年前不過鄉野村夫,得陛下隆恩,得大秦國運庇護,還有袍澤相助,方才建功立業,僥幸至極。」
秦皇微笑,看著蒙方的眼神,越發的欣賞,悠悠道:「蒙方將軍,你三年前初初進入軍旅之時,不過一小卒。而且還是三級運糧卒,然而在之後的三年半時間裏,前後身經二百七十五戰!」
秦皇加重口氣說道:「每戰皆勝,戰無不勝!」
群臣聞言不禁嘩然。
這樣的戰績,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首戰即殺敵二人。接下來,每戰必前,每戰必功。從一介三級糧卒,到如今上將軍,蒙方將軍將大秦所有軍職,全部任命一遍!無任何職位疏漏!戰功戰果戰績無絲毫紕漏,官至上將軍非但實至名歸,甚至晉升都略有些遲了緩了!」
聽秦皇話說到這裏,大殿裏那些本身還有些不服的武將,也不禁露出來敬重的神色。
因為這樣的履曆,沒法子作假,就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每一戰都要立功,然後每一戰鬥憑著軍功升遷
當真就是如此一步一步的走上來,在任何一個職位上,都有功勳建立!
這幾乎就是一部大秦軍方活著的職位履曆表!
而這樣的功勳經曆,甚至連吳鐵軍和費心語,都沒有擁有過,都要為之心折。
可真正要做到這一步有多難,所有軍人都是清清楚楚。
王堅老將軍咳嗽一聲道:「蒙方將軍,自從從軍以來,直至今日,在三年半的時間裏,身負創傷一千七百三十五處!」
王老將軍此言一出,整個大殿突然就陷入了鴉雀無聲的氛圍之中。
一千七百三十五處傷痕?!
雖然在這戰亂年代受傷很平常,但身上著落了……一千七百多處傷痕什麽概念??
簡直就是活生生的遍體鱗傷啊!
就算是淩遲,才多少刀?
而造成這些個傷痕的時間,一共才三年半上下的時間啊!
等閒人誰能承受得住?
尤其是一些個文官,想到自己平常破一點油皮都疼半天、保養好幾天的情況,不覺更加的汗顏。
再想到人家在戰場上受傷一千七百多次……那可是時時刻刻的生死搏殺啊!
「不得不說,蒙上將軍,乃是我大秦的傳說!活著的傳奇!」
秦皇哈哈大笑,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激賞。
「誠為我大秦兵馬之表率!」
幾位老將軍一臉歎息。
費神道:「陛下說到蒙方乃是一個活著的傳奇,老臣深有同感。」
他哈哈一笑,道:「按說老臣也是戰場廝殺一生,經曆大小戰役一千三百餘次。但老夫經曆的這一千三百餘次戰役,前後總耗時超過了兩百年的時間。」
「若是平均計算下來,這一生戰鬥經曆雖然豐富,但是論受傷隻怕還比不上蒙將軍的零頭!實在是慚愧。
「而更傳奇的地方在於……」
「蒙將軍以血肉之軀承受這一千七百餘處傷損,愣是沒死!而且還活蹦亂跳的一路升官,直至今日官拜上將軍,這根本就是作弊!若不是親眼所見,數次親自查驗,便是打死老夫也不會相信!」
作弊這倆字簡直說到了將軍們的心裏。
頓時大家都想說話。
委實是這樣的經曆,除了作弊沒法形容了。
馬天哈哈大笑,道:「你們都知道,老夫在軍中掌管戰功申報的,這三年多時間裏,每一次看到蒙方這小子的戰績,老夫都特意的仔細查一遍,看看有沒有貓膩。無他,隻因為老夫不大相信,天底下有這等天生的軍旅人材。但每次查,每次都是真的!」
眾位老將軍哈哈大笑,馬老此刻無疑道是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若非親眼所見,若非真正查驗,還是難以相信。
但事實就是如此。
蒙方這小子,真的就好像是老天爺的私生子一般,無數次重傷垂死,卻總能在極短的時間裏恢複過來,再登戰場。
光這一點,幾個老家夥就早已經感歎過無數次:這小子,絕對是老天爺的私生子!
要不然怎麽會如此?
「你們若不說此事,朕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秦皇哈哈大笑,道:「蒙上將軍,可否讓朕一觀身上之傷。」
王堅乃是軍部第一人,聞聲立即喝道:「蒙方,除衣!」
蒙方兩手拉著衣襟,有些局促:「要***嘛?」
「哈哈哈哈……」
蒙方此言一出,令到原本乍然陷入沉寂氛圍的大殿,變成了天翻地覆的大笑哄堂。
幾個老家夥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哆嗦著說道:「不用***,不用***,讓你保留一條褻褲。哈哈哈活活活
蒙方乾咳一聲,更無猶疑怠慢,便如遵行軍令一般。
其實軍旅中人在軍中脫衣服光膀子什麽的早就習慣了,當下兩手一用力,嘩啦一聲就光了膀子,露出前胸後背。
「好了。」王堅長吸一口氣,急忙製止。
脫到這,就已經很足夠了——
隻見蒙方從脖頸往下,一直到腰部,前胸後背,兩側肩膀……
密密麻麻的傷痕,一道又一道,一條有一條,許多傷痕都是摞著的、交錯在一起的。
放眼看去,幾乎就沒有多少好肉,滿目儘是血肉翻卷。
眾人再仔細端詳他的臉,依稀可以看得出來,那種無數的傷口愈合後痕跡。
「其實我現在身上傷痕沒原先那麽多了……」
蒙方撓撓頭,笑了笑:「小將在校尉職位上,曾蒙費心語大帥贈予神醫奪命靈丹一顆,傷痕消掉了不少,若是那時候看,幾乎都沒有傷痕留存。」
大殿再度陷入沉默。
消掉了不少……還是這樣密密麻麻!
數都數不清!
若是不曾消掉一次,又會如何?
簡直無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