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沒你想得那麽糟(2 / 2)







覃煬下朝出宮看到加派人手的禦林軍巡邏隊,對所謂刺客逃跑粉巷,抗法致死一說,持懷疑態度。

別人不懂,他能不懂?

禦林軍都是從軍隊裏精挑細選的,整個皇宮少說五萬禦林守衛,別說一個刺客,就是隻蒼蠅作祟都飛不出來。

他站在偌大的宮門外,抬頭望了眼春陽高照的湛藍天空,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祥預感。

晚上回府,溫婉蓉大概等他等很久,坐在被子裏,頭倚在床架上睡著了。

覃煬放輕動作,扶她躺下,還是把人吵醒。

“你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溫婉蓉揉揉眼睛,趴在靠枕上,想睡又不想睡,迷迷糊糊抱怨,“你這幾天好忙,我起來時你走了,你回來我都睡了,一句話都說不上。”

覃煬脫了外衣,過來陪她,把前幾天宋執來府上的事大致說了遍。

“他沒事吧?”溫婉蓉瞌睡醒了一半,順勢靠在覃煬懷裏問。

“他能有什麽事。”覃煬有一下沒一下摸她頭發,“不過這兩天消停,回府裏睡,不去那邊快活了。”

“這段時間你晚上回來小心些。”溫婉蓉直覺不好,抬頭看向覃煬。

“我知道。”覃煬說著,話題轉向她,“倒是你,老老實實在府裏養胎,任何人拜訪,祖母會出麵,她老人家知道怎麽處理,你誰都不要見知道嗎?”

溫婉蓉點點頭,說知道。

而後又環住覃煬的腰,不想他走,臉埋在懷裏,聲音悶悶的:“覃煬,你陪陪我好不好,我天天一個人在屋裏好沒意思。”

覃煬拍拍她的背,低頭道:“不是有玉芽陪你嗎?”

溫婉蓉說,來來去去就那幾個人。

覃煬哄道:“太醫要你頭三個月儘量臥床休養,忍忍,時間很快過去。”

“可每天待在屋裏真的很無聊,”溫婉蓉頭幾天不用忙,挺好,時間一長就受不了,“書不讓我看,怕傷眼睛,賬也不要我查,怕傷神,我天天睡了吃吃了睡,真當養豬啊?”

覃煬笑起來:“萬事不操心還不好,我天天在樞密院累得要死,巴不得混吃等死。”

“你不一樣。”溫婉蓉爬起來看他一眼,又趴到他懷裏。

覃煬反問:“我怎麽就不一樣?”

“你是能者多勞,誰叫我夫君這麽有能耐呢。”小綿羊學二世祖壞笑,又撒嬌,“玩笑嘛,別吹胡子瞪眼,會嚇到孩子的。”

覃煬麵無表情盯著她,想孩子毛都沒見到,天天拿孩子說事。

不過小綿羊仗著自己是孕婦,懷著頭胎,覃家第一個曾孫,小尾巴各種翹,在覃煬身上蹭啊蹭,還故意低頭抱怨:“孩子,你爹爹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動不動就板起臉嚇唬我們娘倆。”

覃煬簡直無語問青天,跟一個肉球說話,聽得懂才有鬼。

以後多生幾個還得了……

轉念又算了,溫婉蓉開心就好,就算彌補以前對她的不好。

溫婉蓉從沒感受過被人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嘴裏怕化了是什麽感覺,現在她深深體會到,幸福得不能再幸福,滿足得不能再滿足。

以前別說在溫府,就是在覃煬麵前,想都不敢想。

雖然她就是個沒用的綿羊,既沒有老太太一套厲害的宋氏棍法,也沒有覃煬任何一個姑姑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姿風采,但她還是努力往覃煬的高度爬,希望有朝一日得到他的承認。

“覃煬,你後悔娶我嗎?”笑鬨完了,她認真問他。

“為什麽這麽問?”覃煬抱抱她,要她快睡,不要胡思亂想。

溫婉蓉窩他懷裏,長長舒口氣:“我一直以為因為先帝賜婚,你不得不娶,隨便對付一下。”

覃煬沒想那麽多:“你現在的生活,像老子隨便對付?”

溫婉蓉笑著搖頭:“不像。”

覃煬給她掖好被子:“不像就睡覺,別大晚上想沒用的,明天起不來,老子走了,你見不到,又屁話一堆。”

小綿羊就不喜歡他粗魯,小聲抱怨:“我才沒屁話。”

“快睡!要老子說幾遍。”

覃煬想,這他媽是男的,早被踢得胯子溜。

小綿羊現在完全不怕他,摟著脖子,咯咯笑:“我睡著你再走好不好?”

“好好好,你趕緊睡!”二世祖覺得自己耐性越來越好。

溫婉蓉安安心心窩在他懷裏,閉上眼,困意上頭。

臨睡前,她忽然想起什麽,聲音糯糯:“覃煬,我好久沒去看小娘了,她知道我懷孕,做了幾套小衣服小鞋子送過來,我想抽空去看看她。”

覃煬拍拍她的背:“行,等你身體穩定想去哪去哪,記得多叫幾個人陪。”

溫婉蓉點點頭,沒過一會,呼吸漸漸平穩。

她最近一直睡得很好,除了每天喝安胎藥,並無異樣,甚至覺得覃煬是緊張過度。

但溫婉蓉很高興他緊張她,她每天默默跟肚子說話,要孩子爭點氣,無論如何平安出世,算她為覃煬,為覃家做出一點貢獻。

隔天,她和覃煬一起起床。

覃煬陪她一起吃早飯,吃完才走。

溫婉蓉叮囑,晚上早點回,別忙太晚,怕不安全。

覃煬說知道,又笑再遇到刺客,誰刺誰還不一定。

溫婉蓉想想也是,圖謀二世祖,大概瞎了眼。

覃煬走後,屋裏安靜下來,她叫玉芽把妘姨娘做的小衣服拿過來,有個小紅肚兜挺好玩。

“玉芽,你說光一個紅兜兜,會不會太素?”溫婉蓉拿起比巴掌大一圈的肚兜蓋在肚子上比了比,“小孩子,穿花俏點喜慶。”

玉芽年紀小,不懂小孩穿什麽好看,憑著老家的記憶說:“嗯,我們家那邊老人會給肚兜上繡蝙蝠、雲彩的圖案,女孩子就繡蘭花什麽的,取個好彩頭。”

蝙蝠取諧音福,雲彩則是祥雲納瑞的意思,至於蘭花,是寄望自家姑娘,有天然,蕙質蘭心,美韶容,何啻值千金。

溫婉蓉思量一圈,覺得都不錯,就是不知肚子裏是男是女。

她想乾脆要小娘再做兩件,圖案各繡一種備著。

不過她女紅不行,要玉芽去老太太那邊問問,有沒有哪個丫鬟繡工好的,過來幫幫忙。

玉芽聽風是雨,立刻出去辦,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回來,說府裏繡工最好的是玳瑁,要她來嗎?

溫婉蓉沒多想,點點頭,說:“快請她來呀。”

玉芽又跑出去,過了一會,把人帶過來。

“夫人好。”玳瑁進屋福禮。

溫婉蓉叫她快坐,不用虛禮:“我想繡幾個圖案,但手不如你巧,你來教教我可好?”

玳瑁笑笑,畢恭畢敬道:“夫人看得上眼奴婢的手藝,是奴婢的福分,夫人說個花樣,奴婢給您繡好送過來。”

溫婉蓉知道玳瑁誤會她的意思:“你要伺候老太太,事多,若抽空每天到我這坐坐,指導指導就好,我是閒來無事,找點事做。”

頓了頓,怕玳瑁不信,叫玉芽去一趟老太太那,說明情況,每天中午老太太午休時,借她半個時辰過來。

“夫人,您不用這樣。”玳瑁哎一聲,玉芽已經出門。

溫婉蓉對她笑笑,要她別多想,趁著屋裏隻有她們兩人,猶豫再三,把話說開:“玳瑁,我知道你對二爺的心意,但二爺有二爺的選擇,退一步,就算我不嫁他,換個姑娘,二爺一樣不會娶你,我想你心裏肯定比我明白。”

玳瑁低頭不說話。

溫婉蓉接著說:“你跟他認識時間早,他想娶你,哪怕做通房,早做了不是嗎?而且我不知道你注意沒,二爺跟老太太那邊所有丫鬟關係都不錯,但從沒碰過誰,你覺得他是在給你機會嗎?恰恰不是,他是用實際行動在告訴所有人,兔子不吃窩邊草。”

稍作停頓,她聲音輕柔,沒有任何攻擊、諷刺、挖苦,隻是很平靜地問:“其實你心裏都明白,對不對?”

玳瑁愣了一下。

溫婉蓉又柔聲問了句:“對嗎?”

僅僅兩個字,像敲打進玳瑁的心房,瓦解她好不容易築起的脆弱圍牆,當所有事情攤開,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事實就像一刀利劍戳進心窩,痛得叫人想哭。

其實她早知道覃煬的心思,就是不願意麵對。

可自欺欺人總有儘頭。

玳瑁忽然跪到溫婉蓉床邊,叫了聲“夫人”,眼淚抑製不住地往外冒。

“沒事了,沒事了,哭出來就好了。”溫婉蓉往床邊挪了挪,拍拍玳瑁的頭,極近溫柔說,“你的傷,覃煬確實做得有些過分,我私下說過他,可你知道他的脾性,他發火時候,除了祖母,六親不認,我都怕,以後他說什麽順著點就沒事了。”

說到這,她歎口悶氣,撫摸小腹說:“其實我真不知道,你看中覃煬哪一點,你肯定沒見過他沙場上的一麵吧,比那天發火還惡劣,如果我們沒婚約,我肯定不會選這樣的男人做夫君。”

她的婚姻沒得選,才走到這一步啊……

溫婉蓉不知道玳瑁聽進去多少,繼續安慰:“說給你尋門親,真心為你好,不是想方設法害你,你在老太太身邊時間不短,也該為自己將來好好打算,隻要你願意,我力所能及幫你,希望你不要記恨我,我沒你想的那麽糟。”

玳瑁一直在哭,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溫婉蓉想,讓她哭一哭也好,這顆毒瘤藏在心裏,總要挖出來,挖出來總要見血,總要疼,但長痛不如短痛,時間是最好的治愈良藥。

她希望,無論玳瑁去留,她們都能化敵為友,為了覃煬,為了老太太,也為了後院平和。

溫婉蓉願意做那個第一個讓步的人。

同時,她真心祈禱,玳瑁就此算了,放過覃煬,放過自己,放過她……

玳瑁哭完就走了,玉芽在遊廊裏碰見她,叫她,她也沒理。

“夫人,玳瑁姐姐怎麽了?奴婢看她好像哭過,她沒為難您吧?”玉芽回去很擔心地問,以為玳瑁跟溫婉蓉鬨別扭。

溫婉蓉笑笑,跟她說沒事,又問她打樣的圖案借來沒,她們先繡一個練練手。

玉芽一怔:“玳瑁姐姐剛剛不是說幫忙嗎?”

“她有她的事要忙。”溫婉蓉也不知道玳瑁明天會不會來,心想先自己弄吧,總歸孩子是自己的,做的好壞其次,初為人母的心意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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