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絲不尋常的味道(2 / 2)







溫婉蓉說去吧。

“你不願意就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覃煬一邊胡亂擦頭發,不屑道,“你們那群娘們在一起能說什麽。”

溫婉蓉拿過布巾仔細替他擦水,輕聲道:“你別瞧不起這些官夫人,別看你們在朝野上如何,夫人間相處關係一目了然。”

覃煬聽罷,沒吭聲。

溫婉蓉接著說:“四姑娘真想對我如何,一味躲也不是辦法,我心裏明白,有些事未必是她的意思。”

覃煬心知肚明:“不是她就是齊妃,還能有誰。”

溫婉蓉放下布巾,又拿來外套給他披上:“你既然知道,就別勸我不去,有其他夫人在,她也不能把我如何,我估摸她有話跟我說。”

覃煬視線隨她的身影轉:“老子擔心你吃虧,以前你就吃過她的虧,忘了?”

“此一時彼一時,”溫婉蓉拍拍他衣服上的細絨,“溫伯公死後,溫府大不如從前,否則以四姑娘的性子,怎麽瞧得上齊淑妃的出身,更別提現在這般為齊妃鞍前馬後。”

覃煬對女人間的勾心鬥角沒興趣,也沒耐性,摟住她的腰,嗅著頸窩裏誘人體香,聲音微沉:“隨你意思,總之別委屈自己。”

溫婉蓉點點頭說知道。

官夫人聚會那天,四姑娘一改往日的性子,對溫婉蓉熱情非常,還特意跑到覃府接她一起出發。

冬青也擔心四姑娘出幺蛾子,跟著溫婉蓉一起隨行。

四姑娘坐在馬車裏,拉著溫婉蓉有一句沒一句說話,冬青不露聲色掃了眼芸香,下意識往溫婉蓉身邊挪了挪。

冬青說不上芸香哪裏不好,但潛意識不喜歡這個丫鬟。

尤其芸香看人的眼神,總是斜眼打量,帶著幾分不屑和鄙視的味道。

溫婉蓉陪四姑娘說話,沒注意這些細節,下車時冬青拉她走到最後,小聲提醒幾句。

溫婉蓉拍拍她的手,說知道。

再進戲園子,一群夫人落座,四姑娘特意坐在她旁邊。

有熟悉溫婉蓉的,瞧了眼四姑娘湊近低聲問:“覃夫人,坐你旁邊那位是誰?好眼生。”

溫婉蓉沒有掖著藏著的意思,大方介紹:“這是都察院齊禦史的夫人,溫家嫡出四姑娘,你們稱溫夫人便是。”

對方一聽是都察院的,興趣減半,不鹹不淡“哦”一聲,坐回原位,趁選戲目時,又湊到溫婉蓉耳邊,小聲說:“覃夫人,我家那位一再告誡,都察院的人少惹,您也別走太近。”

溫婉蓉笑而不語。

聲音雖小,還是被坐在另一邊的四姑娘聽個清清楚楚。

她瞪那人一眼,輕哼一聲,心思什麽別走太近,不過齊佑官職太小,看不上她這位禦史夫人吧。

溫婉蓉知道四姑娘脾性,也知道她聽見,話題就此打住,她不想也不願挑起無端是非,笑盈盈岔開話題:“我倒沒什麽特別想看的,四姐姐,你選吧。”

說著,她把戲折子遞到四姑娘手上。

四姑娘本就不是來看戲的,胡亂翻了幾頁,丟給下一位選,湊近溫婉蓉,重提舊事:“我本不想提起你的傷心事,不過這事非找你不可。”

溫婉蓉沒太意外,隻問什麽事。

四姑娘聲音壓得更低:“你知道,父親對妘姨娘有感情,我和母親雖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嫁入齊家後,溫府更沒人打理,前些時難得與幾位家姐聚一起,商量把府邸賣了,各自安好,也就是我念起妘姨娘,她與你感情不薄,這事還得你做主。”

溫婉蓉想起妘姨娘,神色黯了黯:“四姐姐說便是。”

四姑娘接著說:“我思忖還是把妘姨娘與父親葬一起,杜家倒台,父親是護駕有功的英烈,自然不能與誅九族的罪臣之家合葬,如今一座孤墳。”

說到這,她掏出帕子,也不知有淚沒淚,拭了拭眼角。

溫婉蓉聽懂她的意思:“姐姐的意思要遷小娘的墳?”

四姑娘點頭:“就等你的意見。”

想當初覃煬為補償,特意選塊風水寶地風光大葬。

溫婉蓉不願打擾逝者安息:“非要遷墳嗎?”

四姑娘訕訕一笑:“我有這個想法,可最終決定在於你,畢竟你和妘姨娘關係親近。”

溫婉蓉猶豫片刻,說:“拿幾件小娘生前物件,全當以物代人如何?”

四姑娘能說不嗎?

在她心裏,一個姨娘死就死了,身後事比自己母親體麵百倍,叫人如何不嫉恨。

想歸想,恨歸恨,麵上還得笑:“行,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於是擇日不如撞日。

一行人看完戲,四姑娘拉著溫婉蓉先走,說乾脆把妘姨娘的遺物拿了,她好辦事。

溫婉蓉想到下午還要去仁壽宮定省,便推了,叫冬青帶兩人到城郊覃家老宅。

冬青應聲,跟著四姑娘上了齊家馬車,說了個地址,車夫一路直奔郊外。

覃家老宅平日沒人來,每逢中元節,七月半老太太會到這裏祭祖,而整個宅子占地比燕都的覃府還大一倍,與其說是宅子,不如說是莊子。

莊子大,下人自然不少。

管家見冬青來了,有些意外,趕忙上前問:“冬青姑娘,您今兒怎麽來了?”

冬青說來取東西,不用驚動其他人。

管家沒敢多言,一切由她自便。

冬青想到四姑娘在莊子外等,加快腳步去了妘姨娘生前住的房間,依溫婉蓉囑咐拿了幾件遺物匆匆離開。

回去半道,突然有人叫住她。

“冬青姐姐!”

冬青循聲望去,隻見一個清瘦身影,一跛一跛朝她走過來。

她微微蹙眉,差點認不出來者何人:“玳瑁?怎麽是你?”

玳瑁比之前在府邸瘦了也黑了,從頭到腳也看不出養尊處優的習氣,屈膝福禮:“現如今難得見到姐姐一麵,姐姐莫瞧不上我。”

“我怎會瞧不上你,”冬青微乎其微歎氣,寒暄道,“你最近如何?我陪老祖宗來祭拜幾次,都沒見到你。”

玳瑁低下頭,握緊手裏的掃帚:“是我辜負老祖宗厚愛,沒臉見她老人家,何況有二爺和夫人在,我更不便出現。”

出現也尷尬。

冬青理解幾分,拍拍她的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二爺夫人不計較,你也別往心裏去。”

玳瑁點頭,看了眼冬青手上的細軟,識相道:“姐姐,這些粗活交給我,我送姐姐出去。”

說著,不等冬青反應,主動接過軟布包,一跛一跛往大門的方向走。

冬青看她的腿,有些過意不去,忙跟上前:“玳瑁,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玳瑁說什麽都不肯,執意送她出門。

兩人一路無話,直到走到大門口,玳瑁扶冬青上馬車才把軟布包還給她。

冬青臨走時,還說有什麽需要儘管找她開口,她能做到的儘量幫。

玳瑁笑笑,說隻要二爺夫人關係好,她就安心了。

冬青礙於有外人在,不好多說什麽,道一句抽空再來看她,便鑽進馬車。

玳瑁目送馬車離開,眼底卻劃過一絲疑惑。

她心細,早發現馬車不是覃家的,而是齊家馬車,車裏冬青的聲音飄出來,稱呼對方“溫夫人”,玳瑁心思溫婉蓉不早和溫府的人斷絕來往嗎?

時隔許久,竟叫冬青帶溫府人來老宅?

到底是府邸出了什麽事?還是溫婉蓉出了什麽事?

玳瑁捶了捶再也治不好的腿,嗅到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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