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娶一個僅僅好感的人(1 / 2)







第211章 娶一個僅僅好感的人

早上,等到柳一一不得不去繡坊,丹澤未回。

柳一一很沮喪,這種沮喪如影隨形跟了她一天,心像放在鐵鍋裏煎得滋滋冒油的精五花,所有念頭都是,他回來沒?他沒回來,也許回來了也說不準。

回來了會好好吃飯嗎?還是倒頭就睡?

伺候身邊都是男的,能照顧好嗎?

柳一一想到這些,很強烈的意識想回府,想回去親自端茶送水,伺候床前。

可師傅教得特別認真,她不敢多嘴,更不敢插話,至於新教的繡法,一個字沒記住。

最後挨到未時初,柳一一終於按耐不住壓抑一天的念頭,隨口跟師傅扯個由頭離開。

她到府邸的時候,府裏午休時間剛過,可前院靜悄悄的,不見管家也不見遊廊下走動的小廝。

柳一一特意繞過偏廳,繞過丹澤的屋門口,沒發現動靜,心思丹澤還沒回。

管家沒想到她自己回來,在門廊下碰見時嚇一跳,忙上來請安:“柳姑娘,您怎麽今兒提早回來了?”

話音未落,管家會意,直白道:“大人還沒回,估摸公務上太忙。”

“這樣啊,”柳一一有些懵懂點點頭,追問,“丹大人以前也這麽忙嗎?”

管家回答是,以前經常,現在好很多。

柳一一本以為回來就能見到丹澤,沒想希望落空,失落“哦”一聲,進了自己屋。

沒隔一會,管家端來熱水和熱茶,以及點心,告訴她,一般大人忙的時候,晚飯時間延後半個時辰,她要餓了先墊吧墊吧。

柳一一滿心滿意記掛另一個人,沒心情吃東西,正說話,倏爾聽見前院傳來交談聲和腳步聲,她眼睛頓時亮了,猜想一定是丹澤回來,厚外套都顧不上穿,提著裙子就跑出去。

管家在後麵喚聲:“柳姑娘!您的披風!”

柳一一的聲音從門廊下傳回來:“我去迎門,一會就回,沒事!”

遊廊下寒涼的穿堂風一陣又一陣灌進來,鼓動金蝶穿花的鵝黃百褶裙,鑽入並不厚實的藕荷銀狐毛對襟薄襖,凍得柳一一微微發顫。

可她不在乎,別說刮風,就是下刀子,也要去。

“丹大……”她興高采烈見到想念一天的人,嘴角笑意未收攏,迎來卻是丹澤冷漠的目光。

他皺皺眉,很快收住談話,盯著她,質問:“大冷天,你跑出來做什麽?”

“我……”柳一一本想說她等他一天一夜,怕他沒睡好,沒吃好,特意跟繡坊告假提前回來,不曾想熱臉貼冷屁股,還有跟在一旁的少卿,似乎認出她的身份,也投來不滿眼神。

一腔熱血被潑個透涼。

柳一一像做錯事的小孩,手背後,指尖對掐,麵上尷尬笑笑,硬生生話鋒一轉:“我有東西忘在馬車上,急用,現在去取。”

這個謊撒得並不高明,表演堪稱拙劣,可丹澤不疑有他,淡淡嗯一聲,對少卿說:“你剛剛說到哪?”

少卿簡練道:“已經找到傳遞消息的人。”

丹澤問:“你們昨天守一夜,人抓回來沒?”

少卿點頭:“大人,我們按您吩咐,午時動的手,沒驚動任何人。”

丹澤滿意“嗯”一聲。

少卿接著說:“此人很配合,有什麽說什麽,很篤定的樣子。”

“篤定?”丹澤疑惑,繼而變成冷笑,“篤定我們會放了他?”

少卿同仇敵愾:“大人,卑職也覺得此人很囂張!要不要兄弟們先給他嚐嚐苦頭?”

丹澤抬抬手:“不急,他還說什麽沒?”

少卿猶豫片刻,語氣緩了緩:“此人說,大人捅了簍子,還提及婉宜公主。”

婉宜不就是溫婉蓉嗎?

丹澤心裏一沉,震驚之餘,很快反應過來,一句“儘快拿人”含在嘴邊,餘光猛然瞥見依舊站在原地的柳一一,聲音陡然拔高:“誰讓你偷聽!懂不懂規矩!”

柳一一被吼得嚇一跳,眨眨眼,再看看滿眼厭惡少卿,就聽見他對丹澤說:“大人,卑職看這姑娘有點眼熟,想起來了,不就是粉巷彈曲的……”

話未說完,被丹澤強行打斷:“說正事!”

少卿咽下下半句,回到剛才話題。

丹澤若有似無瞥向柳一一,柳一一呆若木雞看了兩人一會,倏爾漲紅臉,頭也不回轉身快步離開。

前後不到十句話的時間,叫她往哪裏回避?

還有為什麽當著外人說她偷聽?

為什麽聽見“婉宜公主”四個字後,態度大變?

為什麽會被人認出來是粉巷彈小曲的……

最後一個問題,一個字挖一次心。

柳一一把自己鎖在房裏,蜷縮在床上,不想動,也動不了,她有些發冷,不知是凍的,還是心寒。

她翻個身,又翻個身,決定不睡了,穿上厚外套,自己去廚房煮碗薑湯,然後趁熱幾口灌下去,辣得她直掉淚。

廚子摘菜進來,眼尖看見,關心問:“柳姑娘,你沒事吧?”

柳一一趕緊擦擦眼睛,強顏歡笑:“沒事,沒事,我剛剛喝碗薑湯,太辣了。”

而後欲蓋彌彰解釋:“我可不能生病,繡坊的師傅嚴著呢,一天不去會被罵。”

廚子心直,打趣她:“被罵就不去了唄,還怕我家大人養不起。”

柳一一心口莫名發疼,麵上逗趣回嘴:“以丹大人的能力,別說養一個,養幾個都不在話下,您忙,我先回去啦!”

說著,她腳下生煙,一路小跑回了屋子,砰的一聲大力關上門。

柳一一特別特別想放聲大哭,她想丹澤怎麽會養她,養一個被下屬認出來的粉巷姑娘,多丟臉!

所以她窩在床上,一滴淚接著一滴淚,從眼角滑過鼻梁,滑過臉頰,涼涼的,濕濕的,滴在被子上,從一點變成一小片,依舊停不下來。

到底哭了多久,柳一一自己也不清楚,眼睜睜看著明亮的窗戶漸漸變暗,再慢慢變黑,太陽落下,月亮升起,銀輝照進屋子,投影地麵的窗格和搖晃斑駁的樹影,風不止,樹不停。

似乎,終於,心裏一大灘難過被眼淚蒸發殆儘,身子也不發冷了。

柳一一爬起來,吸吸鼻子,擦擦臉上淚痕,自顧自倒了杯水喝完,身體漸漸恢複知覺,她活動活動手腕,摸到火褶子點亮油燈,找出針線,繡花圖樣和繃子,開始完成繡坊布置的任務。

她在女紅上頗有天賦,繡娘正是看中這點才肯教她,當徒弟自然不能光受教不乾活,師傅手藝好,接下的活計多,就會分一部分簡單給她完成,變相給繡坊賺錢。

柳一一一針一線繡得極認真,她想趕緊練好手藝,快點離開丹府,免得再被人認出來彈小曲的姑娘,傳出去,壞了名聲,連填房都沒人要。

繡工不難,就是費眼睛,尤其夜裏坐在油燈邊,時間久了,該往哪裏下針頭都看不清。

柳一一揉揉眼睛,把繃子拿遠看了看,初具規模,心裏挺滿意,估算時間,最多再有兩個時辰就能完成圖樣。

她收拾好針線,準備睡覺時,肚子餓了。

以為喝點水就能頂過去,沒想到越喝越餓。

柳一一躺在床上,聽見肚子咕咕叫,翻來覆去睡不著,決定起來去廚房找點東西吃飽再睡。

夜裏比白天冷,她穿了兩件棉襖外加披風,做賊似的跑到廚房,廚子早去睡了,剩飯剩菜倒有,就是冷鍋冷灶。

她心思寄人籬下就得有寄人籬下的樣子,深更半夜點灶生火,吵醒下人總歸不好,就輕手輕腳找出一個敞口碗,添點飯,再把剩菜鋪上麵,摸黑尋一圈,沒發現熱水,無奈隻能回屋用小銅壺放炭盆上,燒半壺水。

再等水燒好,她已經餓過,不大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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