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死亡時間(1 / 2)







第028章 死亡時間

爆炸十幾分鐘後,高聳的聖誕樹橫擋在路旁,紅綠彩帶被丟擲滿地。逃亡與救亡的人奔來跑去,驚恐或絕望的麵孔失焦般來回晃動。

呼號與質問的喧囂環繞身邊,消防刺耳的鳴笛聲擾亂著玩家的神經,世界仿佛徹底失控。

焦棠揉揉太陽穴,周圍實在吵得很,吳毓樺還使勁大喊,見她無反應,又掰正她肩膀,眉目飛揚。

“你說什麽?”焦棠捂住一邊耳朵,走近一步。

吳毓樺喊出來:“我說,你錯了!周伯不是凶手,譚姐才是。”

“哦。”焦棠點頭,神情有些鬆動。她舉目看向坡下湧進來的消防車輛,眼尖瞥見一道熟悉的西裝身影——李文輝。

李文輝端正膠框眼鏡,舉手擋住客戶激烈的言辭與動作,看向大廈內抬出的擔架上披白布的屍體,滑落出來的手腕上有一塊他熟悉的手表,每次他帶客戶過來時,那人總支起手腕,用力揮揮,遠遠打個招呼。

他看了許久,看見醫護人員將那人的手腕收回去,又將擔架抬上車,關閉後車門,隔絕視線。李文輝轉回目光,掠過t一眾人群,與一個女人對視上。兩人深深看了一眼,又迅速分開,李文輝領著客戶離開。

看著李文輝離開,歪在花壇邊,與他對視的譚姐,愧疚地埋下頭。

焦棠將二人微妙的動作儘收眼底,皺下眉頭。

吳毓樺叫道:“我看見譚姐也來了。你瞧她神情完全沒有阿龔死時候那麽悲痛,她肯定是裝的。”

陳英鋒看過去,已經不像第一天咋咋呼呼,相反也在仔細探索譚姐的微表情。

遊千城輕輕拽焦棠袖子,小聲問:“你是不是該換個思路?我覺得毓樺這次沒說錯。”

“嗯。”焦棠用鼻音表示讚同。她冷冷提議:“去譚姐家裏看有沒有鄭希梅的狗,就知道她是不是凶手。”

“嘿。有的話更能佐證她和李文輝是一夥的。”吳毓樺斷定譚姐與李文輝關係匪淺,因為剛才她也看出他倆之間的暗流了。她記得讀過一本心理犯罪的小說,凶手正是一名大學生,情人竟是大他許多歲的宿管,這種挑戰倫理的戀情也有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

陳英鋒倒精明了一回:“先等火滅了,查明死者身份再去也不遲。”周伯是有一個被爆炸彈飛到中央花園死亡的無辜路人,至於爆炸中真正的被害者目前還身份成謎。

遊千城劍眉壓下,不安道:“我認為死者就是那個出去旅遊的倒黴蛋。”

“你怎麽知道?”陳英鋒好奇。

“因為係統不會讓玩家和死者接觸。其實光憑這一點,我們昨天就應該猜到他會出事。”遊千城眉目均是不忍,明知救不回,仍難免自責。

焦棠將目光投向他,內心竟生出,真希望這種善良的玩家能在遊戲裏活久點的寶貴念頭。遊千城疑惑轉過頭來,焦棠立即麵無表情地將視線調開。

這場大火的蔓延勢頭比之前兩場都要大,清除危險花時也更久,直到下午2點多才徹底解除警報,放住客陸續回家。

負責爆炸案的刑偵組入駐麗景大廈,和焦棠他們打交道的女警依然東奔西走、滿麵倦色。吳毓樺湊近她,還沒開口,她倒不耐煩地先交代情況。

“就知道你們在這兒候著。跟你們過一遍情況。起火房間是4521房,死者名叫唐永鵬,40歲,沒有合租人。還有一名受爆炸波及的死者是保安周先禮。法醫初步鑒定,唐永鵬死因是爆炸衝擊波導致心脈斷裂死亡,高空墜落後,屍體各組織受到嚴重損壞,可能會影響檢驗結果,具體結論等解剖吧。不過……”

她提起文件夾,指著吳毓樺等人,說:“你們說得不錯,連續三次同樣的事故,不能簡單歸因於意外,我們會儘快複核之前兩個案件,儘力追查凶手。你們有什麽線索也記得通知我們。”

陳英鋒小聲嘀咕:“總算聽進去了。”

吳毓樺:“聽進去又怎樣,還不是成了懸案。”

女警仿佛聽不見他們的埋怨,站在那兒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麽,或什麽也沒想,等待玩家觸發劇情。

焦棠扯一下她,將她注意拉回來,問:“唐永鵬和陸天明、鄭希梅一樣,也是賭博老鬼?”

女警嗤笑:“住在這棟樓裏的多數都是賭鬼。不過唐永鵬確實濫賭出了名,經常在賭桌上和人打架,有幾次還在馬場裏邊鬨事,都是我抓進去的。”

吳毓樺問:“有仇人嗎?”

女警:“仇人沒五十也有一百。”

吳毓樺感嘆,像唐永鵬這種人,死於非命是遲早的事。

焦棠不再追究毫無意義的信息,轉而問:“我們能進第一現場嗎?”

女警猶豫後,招招手:“過來吧。”

於是,四人跟著鑒證科的人上去4521房。

房內麵目全非,依然燒得什麽也不剩,認不出家具擺設的格局,但來者一眼能認出那扇出事的落地窗。

這一次,死者是坐在窗前的塑料板凳上“看風景”,被衝擊波推下樓的。這是從死者墜落後,背後黏連的融化塑料物體,推理而來。

吳毓樺轉了一圈,鬱悶地走回焦棠身旁,說:“這能查不出什麽?”

焦棠沒有回她,定定看向窗外。

遊千城看她這副模樣,猜測她有眉目,問:“想到什麽?”

“凶手換方式了,安排得更……”焦棠想了一會兒,才想到怎麽形容,“更禮貌。”

禮貌?遊千城小心用手臂攔住前麵空無遮攔的窗戶,防止出神的焦棠踏空,問:“什麽意思?”

“這一次屍體是坐著的。”

“對,坐著……”警方也給出這個解釋,吳毓樺很自然地接話,突然頓住,詫然問:“屍體?”剛焦棠說的是屍體,意思是,唐永鵬在爆炸之前就死了。

“沒證據證明他死了呀。”她脫口而出,認為焦棠太武斷了。

“是沒證據。”焦棠說得很理所當然,卻無半點心虛。

吳毓樺啞口無言,她屬於辯論選手,不屬於詭辯選手,對上焦棠隻能選擇相信。“可你相信他死了,對吧?”

“嗯。因為他坐著。”焦棠退後兩步,比劃著折疊凳可能安放的位置。“在坐下之前,他在等待一個時間,一件事。”

陳英鋒坐到那塊地上,抬頭反問:“等爆炸?”

“不是。”焦棠道出二字,“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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