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世界真相(1 / 2)







第181章 世界真相

焦棠用了很久克服強光帶來的失明與刺痛感, 恢複視力後,白光仍舊熾烈,但勉強能看清楚周圍事物。

她用手掌擋住前額, 抬頭去觀察巨大的太陽,懸掛東方,迸發新生的力量, 絕非五分鐘之前垂垂老矣的落日。東西方向調轉後, 太陽改為東升西沉,因此這是一顆朝陽。

口袋中第三支懷表發出嘀嗒聲, 她取出看,懷表3的時間是9點鐘。換言之, 日出時間變為8點30分,日落時間是19點30分。

時間流轉是順時針,天象也是東升西沉, 與現實世界一致了。

但這也改變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死亡時間。原本是19點至19點30分的日出前半小時,就要改為8點至8點30分。

而5點至19點是通行時間t,則8點至8點30在通行時間內,人與裂人都有時間行凶。

第二件事是世界關閉的時間。無臉修行者設置的是日落時關閉,而現在剛日出,換句話說,世界又掙得一天存活時限,留給焦棠喘息的時間也更長了。

不過,此時她打算讓這口氣喘得更久一點, 即將岑教授的意識從無臉修行者身上剝離出來, 使其失去宿主。

此舉更重要的意義是能救出岑教授, 她毫不猶豫驅策食魂獸跳躍回南村。

天日地霜的現象暫時消退,人與裂人站在原地, 轉了幾圈,被洗過的腦袋空空如也,失去了日落前的記憶。

裂人們又從四麵八方奔回神樹下,朝著無臉修行者跪拜下去。

岑教授被吸附在樹乾上,掙紮不已,她與無臉修行者正在搶奪意識的領土權。

焦棠發動淨土,喚出妄相,前仆後繼衝向岑教授,以魂魄形態牽扯住她,將之從樹乾上拖出來。

菩提樹枝也幻化成繩索將岑教授拉回去,二者拉鋸間,一枚五帝錢匕首飛擲出去,搠入最大一朵花蕊,菩提樹瑟縮一瞬,樹枝稍鬆,樹上之人就被妄相剝離了出去。

樹乾上出現一個巨大的洞,像靈魂空虛的缺口,不斷向四周伸出漂浮的靈線。

焦棠催促食魂獸拖回岑教授,但菩提樹凝聚了無臉修行者強大的精神力,隻一瞬,樹乾暴漲數圈,來不及回撤的妄相儘數被其拖入“腹中”,成為其養分。

焦棠隻覺得腦中被挖空了一塊,疼得她失去理智,在地上打了十幾下滾,頭撞在一塊石頭上,她穩住身體,忍住疼爬起身。

食魂獸送回教授,她不能做停留,於是打開跳躍空間,逃到沒有方向的密林之中。

密林深處,岑教授已經昏迷,她坐下調息,精神焦渴與空虛慢慢被另一種感受填補。這種感受是混亂的,嘈雜的,但仔細去體會又什麽也沒有。

她就像靈魂裏長了一隻新眼睛,可是由於剛出生,仍蒙著模模糊糊的雲翳,瞧不清外界。

焦棠猜想,自己的部分意識可能進入了無臉修行者的體內。以這種方式互相交集,大概雙方都會覺得惡心透頂吧。

她暫時也無法驅動妄相,一來精神力不足,二來她也不想與無臉修行者共享信息。所以她選擇更加值得信賴的食魂獸,偷偷飛上枝頭觀察外麵的世界。

所幸她飛得不太遠,能見到南北兩村已經恢複如常,神樹的規模也變小了,無臉修行者估計也在暗中觀察吞噬妄相的後果。反正世界即將關閉,於它而言並無什麽不同。

但這段時間對焦棠大有所為。第一步是先找到下源洞,她已經隱隱猜到凶手的“非物理殺人手法”。

說走就走,焦棠背起岑教授,老人家睡得很熟,身子越發清瘦。

根據之前猜測,上源洞就是下源洞。

焦棠呼喚食魂獸,跳躍到上源洞口,用繩索將岑教授牢牢固定在自己背上,隨後爬下洞。

這一次她沒有跨越五門,而是在第二門到第三門中間時候,突然旋轉身體往回走。上一次走裂人地道時候,她也是先往下再往上。

走到臨近洞口,見到微微光亮時,一眨眼,眼前又出現了一堵土牆。

她摸了摸土牆,背後有氣流湧動,然後她拿出手機,仍是無信號狀態。這說明這是一堵黑暗之牆,唯有跨越它才能到達下源洞。

可惜使儘可以用的辦法都無法跨越過去。所以她又折返往第三門走,走到一處光亮,往上爬,爬回上源洞外麵。

背後呼吸聲漸重,焦棠將人放下來,岑教授靠坐在地上,苦難不使她失態,落魄亦不挫其風骨。她仍舊淺淺柔柔的笑,笑中輕咳了幾聲。

她待自己喘勻氣,開口第一句話是:“你受苦了孩子。”

“您受累了。”焦棠眼眶一濕,替岑教授摘去裙上的落葉,落葉沾染的印跡卻怎麽也擦不去……

“不打緊。”岑教授扶住樹乾,焦棠扶住她站起來,她轉頭看洞中,強打精神說:“還是要找到樵先生隱藏起來的人才能跨過牆。”

焦棠點點頭,二人攙扶著爬上食魂獸,回到北村。

康圖嫂子見到岑教授模樣,嚇了一跳,萬年不變的淳樸笑臉換作悲傷,幫著將人安置在康紮亞睡的布床上。

岑教授朝焦棠揮手,交代:“放心去,我這次不睡覺。”

焦棠應承儘快辦妥事情來接她,遂風風火火出門。她先奔河西發現屍體的第一現場而去。

銅鵲在河西掛網點再次哢噠哢噠,急促響亮。施法媒介的通道還在,說明這個地方可能是凶手通往上下源洞的出入口。

忽然,她起身,又奔到河東差不多同一地點,以銅鵲探測,果然不出十步又聽見哢噠哢噠聲。

東西的風水景觀呈現鏡像對稱分布,所以河西既然是屍體掉落的出口,那麽河東這個就應該是入口。兩個點內部坍縮成一條通道,這條通道就是可以同時通往三個世界的多維通道。

多猜無益,焦棠想還是要將凶手抓過來,實事求是地走一趟。

至於凶手身份,經歷前幾次爬洞經驗,她已有眉目——首先,裂人越靠近第三世界越膨脹分裂,如誡二、妙三,再繼續往前爬,最終身體將擠滿整條通道,更妄論帶著死者來來回回“奔波”,因此可以排除裂人的嫌疑。

其次,人越靠近現實世界,身體越扭曲壓縮,這從白族長背部扭曲剝離的傷疤、停止生長的骨骼筋絡,以及焦棠燒傷的黏連傷口可以窺探一二,所以人要帶著另一個人往返三個世界,並不可能全身而退。何況同樣的案件一而再再而三,除非這個人有超凡自愈能力,否則不可能頻繁作案。

最大可能性是,凶手既非人也非裂人,已經歷三個世界的“摧殘”,如今是一條不怕被壓縮也不怕被拉伸的……

屍體。焦棠看著木屋中,並排三具白布屍體,寂靜無聲。

十幾妙後,門外響起奔跑聲,白族長少年身影闖進來,驚起一片浮塵。

他急急道:“逝者安息,生者再來打擾就是大罪。念在你是外人,不識村中規矩,快出來。”

焦棠閃開他來拉扯的手,劍鞘一拍虛空,一陣風掀起三條白布,頓時房中彌散更濃鬱難聞的味道。

白族長倒喝一聲,“你乾什……”

話未說完,就見到第一張、第二張床上的屍體已經化作黑水流了一地板,而第三張床上剛死不久的達伯胸口劇烈起伏,仿佛其中有一股氣紓解不出,正在做怪。

緊接著,達伯從床上噌地坐起身。

他轉頭看,見一根紅線牽在焦棠食指,線端沒入達伯的腦部。

“原來是你……”白族長又要發作。

焦棠牽住達伯就往外走,說:“想解開你們北村連環死亡的謎團,就跟上來。”

懷表3時間顯示下午2點,即14點,焦棠心道,離落日還有一段時間,一切還來得及。

路上行人圍觀,被白族長嗬斥回去。中途,焦棠又讓白族長去康圖家將岑教授背出來,於是三人連同一隻被牽製的屍體 ,到達河東。

隔岸,神樹忽明忽暗,摩一帶領眾裂人祈禱神樹不滅,嗅見焦棠等人味道,模模糊糊間瞧見幾人身影,皆停下跪拜,愣愣看著這邊。

焦棠鬆開紅線,達伯胸中之氣陡然注入腦袋,他竟睜開了幾近融化的眼睛,空洞茫然看著幾個人,忽然他伸手一卷,柔軟的手臂像觸須卷住了白族長的脖子。

一瞬間,他卷著白族長消失在鎪子河裏。

焦棠背起岑教授,紅線末端紮入水中,連接達伯身軀,然後二人打開食魂獸空間,也似縱入水中。

空間掉落在一條通道中,正是之前焦棠在南村爬行的地道。大伯卷著白族長在前方奔馳,焦棠在牆上打出七枚令旗,黃符爍爍發光,絆住了達伯身形。

白族長被食魂獸拖回來,達伯卷住的恰是食魂獸的尾巴。

食魂獸呼嘯一下,被大伯卷住拖走。焦棠又扶起白族長,背上背一個,手上拉一個,快速去追達伯。

終於,大伯在遠處停滯住,它麵前出現一堵土牆。

焦棠三人奔至近處,見它用手一推,土牆轟然倒塌,對麵吹來一陣狂風。焦棠探頭去看,心驚膽跳,竟然是高空,旋即她又心急如焚,高空之下是璀璨的城市燈光,繁華都市夜景近在遲尺。

她心動不已,肩頭的岑教授咳嗽兩聲,拉回她t的心思。

她見到達伯長長的手臂鬆鬆垮垮抻在空中,莫大的力量將食魂獸的尾部推出土牆之外,食魂獸嗷嗚一聲,利爪扣住通道兩邊的牆壁,止住掉落的趨勢。

它的尾巴受到巨大的外力扭曲,蜷縮成一根大彈簧,它的皮肉也因為壓縮而扭曲成一個個結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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