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2 / 2)

限時情人 矢星弧 4049 字 6小時前






“我看櫥櫃裏有袋貓糧,就想閒著也是閒著,下來喂喂看,免得這幾隻小玩意兒見我就跑。”賀雲承撇開臉,抄著兜佯作漫不經意地說完,又覺得自己話太多了,有種欲蓋彌彰的尷尬。

他視線飄忽,明擺著在掩飾什麽,鐘渝也不揭穿他,蹲下來把菜放在地上,伸手攏起剩下的貓糧:“倒太多了,它們吃不完的。晚上露水重,糧容易潮,換個地方放。”

賀雲承一直盯著他看,鐘渝側顏溫柔沉靜,微垂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渾身散發著一種說不來的吸引力,讓他挪不開視線。

鐘渝已經走出了幾步,回頭時賀雲承還站在原地,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麽。

他輕輕蹙了下眉,下頜點了點地上的菜:“東西拿著,跟上。”

“哦。”賀雲承如夢初醒,彎腰拎起那幾個塑料袋,默不作聲地跟在了鐘渝身後。

他們繞過花壇,來到一處牆角,賀雲承發現那裏居然有個小房子,塑料板搭的簡易貓窩,看著有些粗糙,毯子食盆一應俱全,遮風避雨還保暖,非常實用。

鐘渝把貓糧放進食盆,拍了拍掌心的殘渣,又檢查了下貓窩有沒有漏水漏風,確認沒問題後,直起腰邁開步子。

“走吧。”

賀雲承又聽話地跟上,“你做的?”

“嗯。”

“不太像。”

“怎麽不像?”

“我看過你做的模型,很精致漂亮。”

鐘渝輕笑了聲,側過頭看他:“做得太精致的話,就留不下來了。”

望著鐘渝微彎的眸子,賀雲承明白了,太漂亮精致的東西容易惹人眼紅,就算不值錢,也有的是人覬覦。

就像……鐘渝這個人一樣。

賀雲承眸色微沉,心想自己就是覬覦者之一,隻是他比其他人幸運,至少他得到了鐘渝,即便僅僅是身體。

回到家之後,鐘渝讓賀雲承把東西放到廚房,邊洗手邊想要不要點外賣加菜?

他沒料到賀雲承會回來,隻買了一個人的份。

賀雲承站了會兒,說:“要幫忙嗎?”

“不用。”鐘渝擦乾手,他沒買什麽複雜的菜,簡單處理就行用不著幫忙,再說廚房空間本來就不大,兩個人挨著太擠了。

先淘米煮上飯,他利落地處理了青椒和冬瓜,打算炒個青椒肉絲,再做個冬瓜湯。冰箱裏還有棵包菜,乾脆也拿出來炒了吧,還能加個菜。

賀雲承沒走開,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像條小狗似的,鐘渝無奈,把那棵包菜扔給他:“你來。”

賀雲承研究了下,包菜圓滾滾的,葉子裹得又緊實,完全不知道從哪下手。

鐘渝又從他手上拿回來,示意他怎麽做:“剝開,撕小,懂嗎?”

賀雲承:“哦。”

兩人擠在流理台邊,安靜地各做各的,賀雲承見鐘渝動作熟稔,顯然做過很多次,忍不住問:“你以前也經常自己做飯嗎?”

“嗯。”鐘渝很輕地應他。

“為什麽?”賀雲承又問,忽然就很想知道鐘渝學做飯的契機是什麽。

鐘渝沉默了會兒,平靜地說:“因為我媽。”

那時候母親生病住院,醫院裏飯菜很貴,自己做飯能稍微省點錢。病人恢複需要營養均衡,加之化療後母親食欲減退,為了讓她多吃一點,他還要變著法兒地把飯菜儘量做好吃。

賀雲承想起來了,當初查過鐘渝背景,他媽媽得了重病,是鐘渝一個人在照顧,他應該就是那個階段學會的做飯。於是他又想起來,鐘渝的父親是個不折不扣的賭鬼,還拋棄了他們母子。

嘶……

賀雲承後知後覺,怪不得在船上的時候鐘渝不願意去那賭場,他還攛掇鐘渝去看看,現在想想真是雷區蹦迪,要了命了。

他懊惱地皺了下眉,扭頭去看鐘渝,鐘渝表情沒什麽變化,情緒非常穩定。

“要不你教我做菜吧?”

這句話完全沒過腦子,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來了。

“嗯?”鐘渝顯然有些驚訝,“你不是有保姆嗎?學這個做什麽?”

別說他,賀雲承自己都覺得意外,但話已經說出了口,總不能收回去,何況他也確實想試一試。

“技多不壓身。”賀雲承梗著脖子理所當然道,“要是保姆不在,我總不能餓死自己。”

保姆不在就點外賣,也可以出去吃,你有那麽多錢,還怕餓死嗎?鐘渝腹誹道。但他並沒表現出不耐,正好買了番茄,冰箱裏還剩倆雞蛋,就教個最簡單的新手菜吧。

“番茄炒蛋。”

“可以。”

鐘渝用刀在番茄上劃了個十字,“放水裏煮一會兒,去皮。”

賀雲承認真地看著,點頭,想了想又問:“不去可以嗎?”

“可以。”鐘渝嚴肅地說,“但我不愛吃皮。”

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實在可愛,賀雲承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番茄在沸水裏翻滾,鐘渝又教他打蛋,雞蛋輕輕往碗沿一磕,再一掰,碗裏的蛋黃完完整整,與蛋清界限分明。

“你來。”

賀雲承學著他動作,但力度沒控製好,雞蛋幾乎碎成兩半,流了大半蛋液到碗外,餘下的則混著蛋殼碎片落入碗中。

賀雲承:“額……”

鐘渝:“……”

空氣沉寂了一會兒,鐘渝掀起眼皮,淡淡地開了口:“你缺鈣嗎?”

賀雲承反應了半秒,這是在嘲諷他呢。

鐘渝總是能拐著彎地說出懟人的話,比如之前的“小女孩”和“洋娃娃”,還有郵輪那晚的泳池派對上,賀雲承問為什麽他不下水,結果他反問說“你喜歡餃子湯?”——水裏人那麽多,可不就是下餃子?

偏偏他還能用那種平靜又冷漠的表情說出口,沒點腦子的人還反應不過來,賀雲承忽然就很想笑,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啊?

鐘渝拿了雙乾淨筷子,把碎蛋殼一一挑出來。

有“大廚”在旁邊指點,接下來還算順利,一道番茄炒蛋做得像模像樣,兩人對坐在餐桌兩邊,用餐的整個過程都很安靜。

賀雲承希望鐘渝問他點什麽,比如這幾天在哪?是不是真找別人睡了?

——但鐘渝什麽都沒問。

鐘渝不問,他也不可能上趕著說我誰都沒睡,以後也隻睡你。

他們之間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起洗了碗,又一起到樓下散了步,跟之前沒什麽兩樣。

賀雲承心想這套房子的確又小又舊,但住著很舒服,比他那套空空蕩蕩的大房子有人氣多了。前幾天幾天他躺在自己的床上,總感覺不對味,回到這邊才覺著安心。

早早洗漱完,他們一起進了臥室,並肩平躺在床上,兩道呼吸交錯起伏,平穩而有序。

沒有激烈的親吻,也沒有身體的碰撞,隻是這麽安靜地躺著,近在咫尺,伸手就能碰到對方。

賀雲承忽然發現,性,其實也沒有那麽重要。

就像現在,他並沒有進丨入丨鐘渝的身體,甚至還保持了一段距離,但依然覺得滿足。

賀雲承側過身,借著落地燈昏黃的燈光望向鐘渝,視線落在他挺直的鼻梁和濃密的睫毛上,情不自禁地說:“秋天了,我們明天去騎馬吧。”

隨即他就看見鐘渝的睫毛輕顫了下,隻不過沒有睜開眼睛。

“好。”鐘渝輕聲應道。

他那顫動的睫毛像拂在賀雲承心弦上,那點微不足道的抖動在心底無限放大,絲絲縷縷地纏繞上來,賀雲承莫名覺得自己像個落入蛛網的倒黴蛋,掙紮得越厲害,就糾纏得越緊。

於是乾脆放棄掙紮,俯身吻了下鐘渝額頭。

“晚安。”賀雲承說。

並且暗暗下了決定,等明早醒來,他也要跟鐘渝說早安。

早安、午安和晚安,他全都要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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