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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東家!東家!東家等等!”

“東家!穿鞋!”

“不好啦!東家光腳跑啦!”

兩個小丫鬟梅蘭,竹菊以及紙硯那個一驚一乍的大嗓門小廝,三人行色匆匆的追在病歪歪的雲懷瑾後麵。

在前頭跑的雲懷瑾,滿腦子都是剝皮抽筋,挫骨揚灰,哪裏還顧得上穿鞋穿衣?他恨不得自己能立刻飛到池塘邊才好。

等雲懷瑾跑到池塘邊的時候,喘的上氣不接下氣,鼻腔微痛,喉間也泛著腥甜。

一邊極速的喘著,一邊想這具身體是真的缺乏鍛煉。

在看到池塘邊趴伏在地上的小人影時,雲懷瑾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等稍微平複一下喘息,迫不及待的大步走到小孩身邊。

極度緊張的精神,讓他忽視了光著腳踩在碎石上的痛。

而雲初早已因饑餓交加,膝蓋也痛的不行,在天光微亮時,實在撐不住,昏睡過去了。

即便是昏睡過去,瘦小的他也是保持著跪趴的姿勢。怕阿父來時,發現他不是跪著,會迎來更重的懲罰。

三年的虐待折磨,讓雲初對於他阿父的腳步聲,身上的味道,產生了極高的警惕。哪怕是睡覺,他這三年也從未真的睡著。

不是不想睡,是不敢睡,也睡不著。身上太疼了,太餓了,太冷了。

若是平時,“雲懷瑾”在距離雲初二十米的時候,雲初就能因他的腳步聲驚醒。

今日換了個芯子,雲懷瑾由於驚憂鞋也沒來得及穿,直接光腳跑來了。雲初沒能聽到腳步聲,更因為昏睡失去意識,在雲懷瑾靠近後,也沒能感覺到有人。

梅蘭,竹菊還有紙硯一路跟到池塘,三人麵麵相覷,隔著一片青草地,沒敢靠近。

每次東家打小東家的時候,都不準人靠近。誰靠近誰也跟著挨揍。

三人低著頭,他們都不是狠心腸的。看到瘦小的孩子跪趴在鵝卵石上,心裏也都不好受。

更何況小孩還跪了這許久,小娃娃身子骨本來就弱,更別說這孩子還整日吃不好穿不好,身上也有許多的傷。

如今夜露深重,在外頭跪了一天一夜,身子怕是早就吃不消了。

東家竟還在醒來後直接跑來找小東家……

以往雲懷瑾找雲初,隻有一件事,打他。這是莊子裏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所以,眼下雲懷瑾的動作,在梅蘭竹菊和紙硯的眼中,現在的雲懷瑾就是病都沒好,睜眼第一時間衣服鞋子都來不急穿,滿腦子就想著揍雲初。

三人低垂著腦袋不敢抬,心都揪起來,想著小東家這次怕是撐不住。

可即便擔憂,三人也閉緊嘴巴不敢勸一句。

越勸東家動手就會越狠,且他們還是被買來的奴隸,連莊子上的長工都不如。

東家要打殺他們,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長工再苦再累,好歹是不能隨意打殺的。

這樣想著,三人就更不敢抬頭了。就連平日裏咋咋呼呼的紙硯,每次遇到雲懷瑾打雲初,也都是縮著腦袋,安靜的不行。

丫鬟和小廝在不遠處排排站,雲懷瑾蹲在雲初的麵前,盯著雲初身上的破破爛爛,連勉強都無法稱之為衣服的破布。還有那破布漏洞下露出來的,觸目驚心的傷疤。

有新有舊,新舊交疊。

雲懷瑾倒吸一口涼氣,讀者罵得對,原身真的是畜牲。

“雲初?”

雲懷瑾被那些傷痕驚到,一時間都不敢碰小孩,就怕他碰到小孩的傷口讓孩子疼。

他試著喊了一聲小孩,結果對方沒動。

記憶裏,雲初對“雲懷瑾”的聲音是很敏感的。雲懷瑾心頭一跳,他也顧不得會不會弄疼了人,直接抬手,動作輕柔的扶著雲初瘦弱的肩膀。

雲初依舊跪著,上半身靠在雲懷瑾的臂彎,雙目緊閉,瘦巴巴的臉一團紅意,額角鼻尖冒出冷汗。

雲懷瑾心道不妙,伸手試了一下雲初的腦袋,乾燥的掌心被沾染汗意,燙的驚人。

發燒了!

“來人!去找大夫!”

雲懷瑾下意識的把雲初抱起來,沒想到惹得雲初痛哼出聲。雲懷瑾往下看去,雲初的膝蓋被血染紅了。

因為突然移動,反而會很痛。

他動作又更小心,把小孩打橫抱在懷中。心裏已經不知道該罵原身什麽好了,隻能抱著雲初往回跑。

聽到雲懷瑾那一聲喊後,梅蘭竹菊還有紙硯是愣住的。在抬頭的一瞬間,看到他抱著雲初起來,那更是驚的眼珠子都瞪老大。

梅蘭年歲大些,有十四了,沒被賣之前在家中照顧弟妹很有經驗。她一看就知道小東家是發熱了,這要是不及時看,人要麽燒傻了,要麽就越發嚴重,拖死了。

她家中最小的妹妹就是因發熱拖死的,梅蘭壓下心中所有的驚訝,提著裙子就跑去找大夫。

竹菊和紙硯還愣在原地,被梅蘭喊了一聲,“你們先去燒熱水。”

二人聽到梅蘭的聲音,連連點頭,也顧不得驚訝。

想來是小東家這次真的要不好了,東家才會這樣著急,還親自抱著人。

雲懷瑾說是抱著人,不如說是抱著一隻小貓崽。這孩子真的太瘦,太輕了。

哪怕是昏迷著,也是蜷縮起來,窩在他懷裏縮一團。這是極度不安與防禦的姿勢。

雲懷瑾腳下速度加快,呼哧拉喘的把人抱回原身的屋裏,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小孩的半張臉陷在柔軟的枕頭裏,雙臂交疊抱著自己,腿彎屈膝,整個人像個團成團的小刺蝟。隻是他沒有真的能保護自己的刺。

大夫來的很快,梅蘭因一時情急忘了說是雲初發熱。大夫以為是雲懷瑾又發熱了,提著藥箱自奔主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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