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P>
“……”</P>
張傳世本以為熟人來了自己定能得救，他還指望趙福生救他脫困，卻沒料到趙福生壓根兒沒有幫助的意思。</P>
他頓時急了。</P>
“嗚嗚嗚——啊（大）嗯（人）——”</P>
情急之下，他如同蟲子在地上蠕動著往前蹭了數尺。</P>
“還敢掙紮，將她衣服扒了！”</P>
一個男人粗聲大氣的喝。</P>
接著幾個婦人上前，如狼似虎抓住張傳世的頭發，開始來撕他衣裳。</P>
“……”</P>
張傳世想罵人了。</P>
他不是莊四娘子，這些蒯良村的人是真的瘋了。</P>
男人女人是認不出來了嗎？他與莊四娘子不止是年紀不同，連性彆也不一樣。</P>
但他嘴被堵住，話都說不出，無數雙手在他身上亂搓。</P>
這些女人常年乾農活，力氣手段不輸男人，捏得他皮肉疼痛。</P>
無論張傳世怎麼奮力掙紮，女人們仍如按豬仔似的，三下五除二將他身上的衣裳脫了個清潔溜溜，連條褲子都沒給他留。</P>
張傳世想死了！</P>
想他老張這一生，從來沒有如此丟人現眼過。</P>
他背靠紙人張，做的是鎮魔司的生意，生活舒適，哪知那一天進鎮魔司催債，因差陽錯加入鎮魔司。</P>
之後隨趙福生拚死辦鬼案也就算了，沒想到這一次鬼案九死一生不說，死前還要遭受這樣的羞辱。</P>
眾人很快將他脫得一乾二淨。</P>
張傳世躺在地上，放眼望去，四周全是人，許多人手裡拿著火把，無數或下流、或厭惡、或嘲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P>
打量著他、鄙視著他，他並不是多麼膽小懦弱的人，可此時身無寸縷在這樣惡意目光的圍視下，卻打從心中生出恐懼。</P>
他蜷縮起身體，極力想將自己的身體擋住，心中隻有一個念頭：下次再不敢不跟著大人走了。</P>
“老張，你堅持一下。”</P>
趙福生站在人群之外，仿佛與這出荒唐的鬨劇有一種無形的隔閡。</P>
鬨騰的、喊著要殺死莊四娘子的人群明明就在她旁邊，人頭攢動，卻沒有一人發現她與範、武二人的存在。</P>
她看著滿地打滾的張傳世，安慰他道：</P>
“這些村民已經死了，我們被困在了鬼夢中。”</P>
張傳世後悔不迭時，趙福生的話如暮鼓晨鐘，穿透周圍的嘈雜聲響，傳入他的耳內。</P>
他怔了一怔，抬起頭。</P>
“我們不能救你，沉河儀式這些村民必須要做，不然打破鬼夢的後果我們可能承擔不住。”</P>
趙福生說道。</P>
一聽周圍的這些人都有可能是鬼，範無救臉上原本幸災樂禍的神色一下僵住，又為無儘的恐懼。</P>
“鬼是沒有理智、記憶的，現在這些感受，隻是你的幻覺，讓鬼看看裸體怎麼了？”</P>
趙福生道。</P>
她的話一下令得張傳世茅塞頓開：如果周圍全是鬼，而非真正的人，眼前這些惡意隻是來自於厲鬼的惡意，那約等於現在沒有人看到他裸體——說不定現在他裸體也是假的，被鬼看看又怎麼了？</P>
張傳世本來羞憤、絕望又無助，這會兒一旦想通，立時心態就轉變了。</P>
“你後背有鬼印，能保你不死，我們要去另一邊辦事。”</P>
唯有破解鬼夢，引出莊四娘子，這樁鬼案才能了結。</P>
張傳世一想通後，立即拚命點頭，嘴裡嗚嗚：</P>
“啊（大）嗯（人）噯（快）嘔（走）！”</P>
他可以在鬼的麵前被剝光衣服，但絕不能在趙福生三人麵前坦胸露乳。</P>
“還敢笑，真是不知羞恥的賤人啊。”</P>
有人見到張傳世的神情，不由怒喝了一聲：</P>
“打死她。”</P>
‘啪啪’耳光響聲中，張傳世安慰自己：</P>
“假的、假的，一切都是假的。”</P>
“……”</P>
武少春一臉同情之色，看張傳世被打得鼻青臉腫，形成豬頭。</P>
此時不是多說的時候。</P>
村中即將舉行私刑，所有村民的目光落在張傳世（莊四娘子）身上，鎮魔司三人不能一直在此處逗留，否則難以離開鬼夢。</P>
“走。”</P>
趙福生一喊之下，範、武二人一個激靈，跟在她身後。</P>
三人一路狂奔，迎麵與許多趕來蒯五家門前的村民相撞，三人在‘人群’中穿梭逃命。</P>
範無救心臟‘砰砰’亂跳，哭喪著臉顫聲問：</P>
“大人，不是說蒯氏宗祠無法進入了嗎？我們真要去宗祠嗎？”</P>
他甚至此時還有些糊裡糊塗的，還沒有弄清楚前因後果，隻知道突然之間趙福生就說蒯良村的村民全死了。</P>
張傳世一下成為了村民們眼中的‘莊四娘子’，趙福生說時光回到了案發當日，也就是說，張傳世等下可能要重複莊四娘子當日的悲劇——要被人塞進豬籠沉河。</P>
這整件事情真是荒誕而離奇，還有點匪夷所思，令他開始懷疑什麼是真、什麼是假？</P>
他們到底有沒有隨同莊老七進入莊家村，繼而坐上鬼船，在河底遇鬼？</P>
又有沒有僥幸從河底逃離，進入蒯良村，再與蒯六叔交談，又來到蒯五家門前？</P>
“是的。”</P>
趙福生邊跑邊鎮定自若的道：</P>
“你注意長順說的話，蒯氏宗祠蒯良村的人無法進了，你手上的燈是給死人用的，所以活人提著時無法照亮。”</P>
範無救臉色慘白，慌亂之時對她的話似懂非懂。</P>
他應該明白趙福生話中的意思，卻又因為恐懼，下意識的排斥著她所說的消息，隻不停的顫聲道：</P>
“大人、大人這話是什麼？”</P>
趙福生聽他發問，也不惱怒，因為疾跑，略微有些氣喘：</P>
“也就是說，這盞燈誰可以用誰就死了，而我們無法使用，就是說這村子隻有我們幾個活人了。”</P>
這一段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相當強大，範無救與武少春還在努力接收，趙福生又道：</P>
“鬼案爆發得很快，我們要在儀式完成前進入宗祠。”</P>
她懷疑蒯良村的人無法進入宗祠，是因為宗祠內有某種壓製了厲鬼的存在。</P>
是另一個厲鬼複蘇？還是某種大凶之物？莊四娘子的女兒全村人都遺忘了她的存在，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是不是也一起躲在了宗祠中？</P>
種種疑惑湧上趙福生心頭。</P>
好在蒯氏宗祠離蒯五家並不遠，三人穿過疾速趕來的蒯良村村民，很快到了宗祠門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