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說話,看起來瘮人得很,不多會兒功夫,整個人就連皮帶骨的開始乾癟,從臉蔫起,像是、像是打蔫的瓜似的,一會兒功夫便變得黑不溜秋,落地摔成灰,太嚇人了,真嚇人。”
此時外頭天色沒變,張家裡雖說點了火把,也圍了不少村民,但提起43年前的這樁鬼案,再配合張老頭兒顫抖的語氣,驚恐的神情,依舊令曹大宗、林老八等人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之後齊家一一死去,還死了一個大人。”
之後謝景升一行人退出齊家,燒了齊家屋子。
但鬼案並沒有就此止住。
厲鬼仍在,齊家的遭遇不是開始也非結束。
幾天的時間,厲鬼又屠殺了好幾戶人,這個時候謝景升終於坐不住了,決定將‘鬼’請離。
“我開始以為這縣裡請來的大人物就是吹牛而已,哪知那位大人確實有本事,說是要為鬼辦一場喪禮,請村中人配合。”
趙福生聽到這裡,問道:
“怎麼個配合法?”
張老頭兒抓了抓腦袋:
“那位姓謝的大人說,既然是辦喪禮,少不得要請人備棺材、紮紙人,還要買紙錢、香燭等,同時得請人吹嗩呐,得備一隊喪葬儀隊。”
披麻戴孝哭靈以及端靈牌的人自然是一應俱全的。
鎮魔司當時的人手不夠,餘下需要的人則是從村中人挑選。
村民不明就裡,隻知道要辦鎮魔司大人辦案,事後還有三個錢的報酬,便都緊趕著報名。
“我當時也選在了抬棺之列,村長說那位謝大人講這個事很重要,讓我好好乾,給了我足足五文錢的報酬!”
張老頭兒說到這裡有些興奮。
但趙福生的目光卻逐漸變了。
以她的敏銳,自然意識到這五文錢不是白給的。
卷進鬼案中的人沒有好下場,極有可能死於鬼禍,張老頭兒收的這五文恐怕是他的買命錢。
他當時意識不到這一點,還以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想到這裡,又覺得啼笑皆非,這老頭兒命是真硬,竟陰差陽錯的逃過了一劫。
“我們去到村長家時,棺材裡可是空蕩蕩的,我跟抬棺的劉三他們都很開心。”
這錢賺得可太容易了!
張老頭兒喜滋滋的道:
“空棺材能有多重,我們一人拿五文錢,這不是白賺的嗎?”
而且這一場喪事透著一種詭異,既是驚悚嚇人,又夾雜著一種荒謬。
當時在場的沒有一個死人,全都是活生生的人,但滿村的人卻要擺出架勢,拉開陣仗辦一場沒有死人的葬禮。
隻是礙於鎮魔司的那位重金請來的大人物在,大家不敢嘲笑,卻都覺得荒唐極了,這些大人屬於有錢無處使的。
村民們私下議論著,這些大人物恐怕是花錢找樂子。
這個時候張老頭兒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直到謝景升喝令令使李能手持三柱香,且所有人各就各位——抬棺的張老頭兒也架住了棺材一側的木梁。
隨後嗩呐響起,這便是一個號令。
詭異的事情在此時發生了。
在悲樂響起的瞬間,令使李能手中的三柱香無火自燃,冒起白煙。
而後他的臉在刹那便失去了血色。
“大人,我、我親眼看到,這位走在棺材前方的令使大人變了呀,他,他本來穿的是一雙青布鞋,內配白襪子——”
張老頭兒為數不多的幾顆牙撞擊著牙齦,發出‘喀喀’的牙齒搖晃聲:
“但是煙點燃之後,他的鞋開始收緊,用力往裡縮,像是一個小箍兒,將他的腳牢牢圈住。”
他情急之下也說不大分明,隻好比手劃腳:
“那鞋這樣收法布也沒裂,反倒骨頭斷了,劃破皮肉,血流了出來,立即將他襪子染紅。”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腳上的那雙青布鞋,不知何時換成了一雙紅色的鞋子,嚇死個人!”
見到紅鞋的刹那,年輕時候的張老頭兒就知道不對勁兒了。
“這是鬼上身了。”
他當時嚇得想逃走。
所有人都目睹了這驚悚可怕的一幕,眾人想要落荒而逃,但在張老頭兒想要甩下肩上擔子的那一刻——
“本來站在棺材前,被鬼附身的那個李大人不見了。”
張老頭兒的臉色十分難看:
“而、而我、我們抬的棺材,則是突然重得很,像是棺材內扛了塊大石頭似的。”
從他的語氣、神情及眼中掩飾不住的恐懼來,趙福生猜到了一個事:
“鬼進了棺材內。”
“對。”
他吞了口唾沫,點了點頭:
“我當時覺得不妙,抬頭一看,就見棺材蓋的四周有煙子冒出來,而且我抬的棺材不止是重,還在同一時間冰冷得很,手心握的不像是木頭,反倒像是抓了塊冰疙瘩似的。”
“那、那你咋不跑?”林老八畏懼的問。
恐怖的鬼案、接連死亡的村民,還有一場匪夷所思的怪異喪禮,喪禮上縣中來的大人離奇被鬼附身而死。
空蕩蕩的棺材中突然躺進了厲鬼——這是一場為鬼辦的喪禮。
村民們哪怕沒有經曆過這樣的鬼案,但是聽到張老頭兒提起這樁陳年的恐懼事,依舊覺得頭皮發麻,嚇得雞皮疙瘩亂躥。
“跑不了。”
張老頭兒搖頭:
“你當我不想跑?那棺材像是粘在了我肩膀上似的。”
趙福生若有所思:
“看樣子你被困在了謝景升的法則中。”
當年辦理紅鞋鬼案的謝景升也是一位馭鬼者,馭使厲鬼的力量,使用的也是鬼的法則。
既然是‘鬼喪’,喪禮開始之後,所有人會被困在這一場‘鬼喪禮’中,‘鬼喪’不完成,參與者便無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