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用低沉的語氣,把他這十餘年的經曆娓娓道來。他名叫包長順,老家在黃海省,從小就失去了父母,為人本分老實,二十歲以後就在西北做羊毛生意。
他為人雖然不善言語,可是頗有經商的天分,幾年做下來,賺了五六十萬。做生意的時候,他遇到了現在的妻子何美姑。
何美姑是西北當地的人,她家養了很多綿羊,經常與包長順做生意。一來二去,兩人就熟了,最後談情說愛並結了婚。
小兩口的日子還是挺美滿的,何美姑勤勞能乾,她父母就這麽一個女兒,因此把包長順當親兒子看。
包長順沒有父母,對二老也很孝順,一家人把日子過得風風火火。結婚後的第二年,何美姑就生下一個女兒,也就是現在的圓圓。
兩家商定了,第一個孩子姓何,取名何圓圓,一家人無比高興,包長順也充滿了乾勁,他覺得要多多賺錢,好養活女兒。
可厄運隨之而來,孩子出生後,一家人便經常做同樣的噩夢。在那夢境中,他們一家人都會進入一個猶如地獄般的地方。
那地方非常可怕,包長順此時說來,依然忍不住渾身發顫。地上是粘著血和肉的白骨,就像豬肉攤上剛剛剔了肉的骨頭,血淋淋的。
那些骨頭中會長出手指頭粗的蛆蟲,它們長著鋒利的牙齒,爬行如電,不停噬咬他們一家人。
類似的可怕情景幾乎每天都上演,沒幾天,何美姑的父母就忍受不了折磨而自殺了,一個死在了廚房,用菜刀割了脖子。另一個死在了草原上,用頭撞在了山石上。
何美姑和包長順畢竟年輕,他們苦苦忍受著,其間看過醫生,請過巫婆,可都無濟於事。
他們發覺這一切與圓圓的出生有關,她天生帶著不詳。於是開始刻意地疏遠女兒,每當離得遠了,他們就不再做噩夢。
時間一長,他們都開始厭惡圓圓。一次,何美姑從噩夢中醒來,她瘋了一樣抱起幾個月大的圓圓,跑了幾十裏的路,將她丟在了山上。
西北的山野中群狼橫行,野獸出沒,她相信幾個月大的孩子不可能活下來。
何美姑回來的時候又哭又笑,像個瘋子,也不知是傷心還是高興。夫妻兩人抱頭痛哭,一宿沒睡。
黎明之前,兩人迷迷糊糊就要睡去,忽然聽到門外有狼嚎聲。二人吃驚,狼一般不會跑到他們住的地方,因為狼最怕人。
於是,何美姑撐開窗戶向外看。這一看不要緊,她差點嚇昏過去。隻見黑壓壓的幾十隻狼,整齊地站在她家院子裏。
這是一個狼群,它們用幽冷的目光盯著窗口探頭的何美姑,那種目光兩個人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就像地獄裏魔鬼的眼睛,噬血,冷酷,充滿殺氣。
其中的一頭母狼非常強壯,那是狼群的首領,它嘴裏叼著包裹圓圓的繈褓,慢慢把她放到了門口。放下圓圓,頭狼一聲淒厲的嚎叫,眾狼紛紛散去。
包長順和何美姑嚇傻了,他們那時認為這是天意,不然怎麽會讓狼把女兒送來呢?
夫妻兩個很長時間沒敢妄動,直到圓圓一歲。圓圓一歲後,他們的噩夢更加強烈了,幾乎無法入睡。
何美姑再次發瘋,這回她把圓圓從懸崖上拋下。可圓圓依然沒死,一隻草原大雕把她送回了家。
就這樣,何美姑每隔一段時間就想殺死圓圓,或者把她送到很遠的地方。可每一次,圓圓都安危無恙,平安回家。
從圓圓三歲以後,夫妻兩人就時常天南海北的走,為的就是避開這個女兒。可惜,無論他們怎麽做,似乎都逃不出圓圓的魔掌。
這也是夫妻二人對女兒那樣冷漠的原因,不管她餓不餓,也不管她渴不渴,她們實在太厭惡這個女兒了,不,應該說魔鬼。
聽完了他的講述,張均沉思起來。圓圓一出生就發生了事情,看來是天生的,那麽她到底是什麽?
“兄弟,你告訴我她到底是什麽妖魔?”包長順問,非常的迫切。
張均道:“我還不太清楚,這樣吧。你們把孩子留給我,先離開,我幫你們看一段時間。”
包長順吃了了一驚,搖頭道:“不行的,你也會做噩夢。”
張均笑道:“你放心,我沒事。”
包長順看了他一眼,覺得張均非常的不凡,沒由來的對他很有信心。他想了想,說:“好,你一旦覺得不妥,就和我打電話,我把手機號留給你。”
就這樣,兩人留了手機號,又返回車廂。包長順一回來,就把張均衣服還給他,然後瞪了何美姑一眼:“把東西還給兄弟!”
何美姑雖然五大三粗的,卻很聽老公的話,她尷尬一笑,就把手機、錢包等物還給了張均。
其實張均早注意到,這夫妻二人身上已經沒什麽錢了。被圓圓折騰了這麽多年,他們家羊也不喂了,生意也不做了,再加上找醫生請巫師,家底子早被掏光了,身上隻還剩幾百塊錢,僅夠火車票錢,也難怪何美姑偷他東西。
他把皮夾子裏的錢取出來兩千塊遞給包長順,拍拍他肩膀:“大哥,下一站你們下車吧,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圓圓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