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棟讓舒露做的事，正是舒露最擅長的道德綁架。

聞櫻覺得毫無新意：“然後呢？”

舒露支支吾吾，“然後他也沒說……”

其實是說了的。

不過舒露現在不敢說實話。

趙棟固然不值得依靠，聞櫻難道就可信了嗎？舒露覺得自己很可憐，是夾縫裏生長的小草，兩邊的高牆都在給小草施加壓力，她既不信任趙棟，又不敢信任聞櫻——

聞櫻嗤笑：“行啦，知道你不信任我，正好我也不信任你。發生的事不能當沒發生過，我們兩家人的關係永遠回不到過去了。”

舒露臉色蒼白。

聞紅豔臉色則一半青一半紅。

咋就回不到過去啦？

隻要二哥聞東榮繼續資助她們母女倆，大家還能像以前那樣當親戚啊！

大不了，去向二哥認個錯。

隻要聞東榮願意原諒，聞紅豔不介意多磕幾個頭的。

聞紅豔眼珠子亂轉，聞櫻戳破她的幻想：“小姑，你也別異想天開啦。我爸是什麽性格你估計比我還了解。他從農村考進城裏，從一無所有的窮學生到擁有今天的一切，半輩子都在追求‘體麵’，誰讓他有體麵，誰就是他家人，你們現在能讓他有體麵嗎？不能！”

反正老聞不在現場，聞櫻想怎麽黑就怎麽黑。

再說了，聞櫻並非毫無根據亂黑。

老聞現在是有所改變，以前……確實是最在意“體麵”啊！

“你們不能讓他有體麵，我和我媽卻能讓他麵上有光，選了你們，他就沒有了老婆和女兒，你說他會怎麽選？”

聞櫻故意用嫌棄的眼神把聞紅豔從頭看到腳：“小姑，聽說你的傳銷事業搞得不錯，我咋覺得你沒賺到什麽錢呢！”

聞櫻的眼神像針，刺得聞紅豔渾身都疼。

聞紅豔想大聲反駁聞櫻，想說一說自己的“宏圖偉業”，到底是自家人清楚自家事，真要能賺到錢就不會過得一臉菜色了，更不會撒潑打滾都想重回聞東榮的庇護——

聞紅豔“你你你”半天都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舒露心情壓抑。

聞櫻說話太難聽了。

正因為難聽，所以非常真實。

舒露雖然年齡不大，從小就有很多小心思。

聞櫻是可以不搭理她們的，為什麽會主動找她們說話，還問她想要什麽？

難道……

“小櫻姐，你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對付趙棟啊？”

舒露自以為猜中了聞櫻的心思，頓時有了底氣，“你需要我做什麽？”

聞櫻看舒露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你幫我對付趙棟？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是有學曆還是有能力啊，讓你去趙棟公司臥底，你都不夠人家招員工的標準。美人計就更不要想了，你這小豆芽身材隻能騙騙學校裏沒見過世麵的小男生。”

聞櫻話裏全是濃濃嫌棄。

舒露試圖反駁，張了張嘴愣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站在她麵前的可不是以前那個自卑木訥的表姐聞櫻。

而是去年作家富豪榜排第三，今年躍升第一，一個劇本可以賣500萬，又在震旦讀書，漂亮自信的名人聞櫻。

舒露一下就崩潰了，嚎啕大哭：“我也想像你一樣，但老天爺沒給我選擇機會！”

舒露想要一個在機關上班，體體麵麵的‘爸爸’，而不是一個醉醺醺的酒鬼爹。

舒露想要一個在銀行上班，工資特別高的‘媽媽’，而不是別人說啥就信啥特別容易上當受騙，還好吃懶做的親媽。

如果她有這樣的爸爸媽媽，她也可以像聞櫻這樣有底氣。

在趙棟請她去錦江飯店吃飯時，在趙棟送她名牌包包時，在趙棟用那些小恩小惠讓她幫忙做事時……有底氣讓趙棟那個老男人滾遠點！

可是老天爺並不公平，她什麽都沒有。

舒露真是嚎啕大哭。

這種哭聲嚇著了醫院的路人們，大家紛紛向舒露投來同情的目光。

唉，哭得這麽悲痛，不是死了爹就是死了媽！

聞櫻沒去管舒露，丟下一句“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任由舒露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發泄著情緒。聞櫻抬頭衝著站在窗邊的宋邵揮揮手，指了指病房方向，宋邵輕輕點頭。

聞櫻走了。

舒露還蹲在原地痛哭。

聞紅豔也在哭。

母女倆都覺得自己很可憐，被聞櫻欺負。

“小聞處理這些事很乾淨利索呀。”

宋邵身後響起了一道女聲，是他媽媽邵冰。

宋邵不知道媽媽幾時回到辦公室的，不知媽媽把這出家庭劇場看了多少。

宋邵毫不掩飾對聞櫻此舉的欣賞：“是的，很乾淨利索，她自己挑破了膿瘡。”

邵冰在醫院工作，特殊的工作環境讓邵冰見多了各路“極品”。

不說別人，就是宋家也不缺極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