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九點鐘......</P>
奈禾正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翻看著筆記本，規劃著明天要做的事情，其實也就是朔然之後給他們的安排罷了。</P>
為了防止忘記，奈禾會提前寫下來，等到自己不清楚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的時候拿出來看看。</P>
筆尖還未從橫格上移開，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奈禾停下了手中的筆。</P>
在得到能進來的許可後，朔然推門走了進來，看奈禾的眼神不免有些複雜。</P>
“請問有什麼事麼？”</P>
麵對奈禾的詢問，朔然低頭沉默了一會，像是在糾結什麼，時不時還會抬起頭瞥一眼奈禾的表情。</P>
“哎......”他歎了口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於是抬起頭直視奈禾的雙眼，問道：</P>
“奈禾學員，你......在這之前殺過人？”</P>
奈禾沒有否認，隻是說道：“我不記得過去的所有事情了。”</P>
“失憶症麼......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失憶症，但這並不能成為一切的擋箭牌，奈禾學員，你......在殺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感覺？”</P>
奈禾回想起今天白天時候的事情，那些死刑犯在被自己殺死的時候，自己的心裡其實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隻是單純地認為他們是死刑犯所以才會殺了他們。</P>
更何況......</P>
就算他們不是，隻要有足夠的殺死他們的理由，奈禾就會動手。</P>
“沒有任何的感覺。”</P>
當這個回答出現的時候，朔然眼中思緒變得異常複雜，他說道：“那些人該死，就算是讓我動手，我也不會猶豫，但如若是我第一次動手的話，我會猶豫、糾結甚至迷茫，死刑是奪走他們性命的理由，我們因此憎恨，我們因此得以消除內心的罪惡感。”</P>
“儘管他們在道德層麵與法律層麵都是喪儘天良的，可他在生物上與我們依舊是同一種存在，殺死同族......人不可能一點感受都不會有的。”</P>
“就算是正規的處刑，即便隻是注入麻醉劑、肌肉鬆弛劑以及氯化鉀這一過程，沒有血腥的畫麵也不會聽到慘叫，可親自去做的人無論這個對象犯下了多大的罪惡自己的心裡頭也一定會因為【殺人】而產生一定的負擔，特彆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人。”</P>
“這跟把死人推進焚化爐裡不一樣，這跟開車時不小心造成了死亡事故也不一樣，而是直觀地，正麵地，殺死一個人，你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在得到確認後毫不猶豫地就殺死了他們所有人，你甚至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P>
“我需要知道他們是誰麼？”奈禾的內心依舊沒有任何的波瀾。</P>
但她知道一件事情，朔然也不在乎那些死刑犯怎麼樣，他在意的是動了手卻毫無波瀾的奈禾。</P>
在奈禾對殺人這種事情不會展露任何的情緒時，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P>
這恐怕不是奈禾第一次殺人，或者說，她和正常人不一樣，她不會產生任何的精神負擔。</P>
“......”</P>
朔然沉默，奈禾的身份成了一個謎團，那些表麵上的一切都變得不可信了。</P>
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就算是第一次殺人也不會有任何心理波動甚至會產生性快感的變態，但奈禾很顯然不是那樣的人，失憶症並不會導致一個人情緒變得淡漠。</P>
反而會讓一個人常常陷入混亂而無法自拔，也許會自閉，但絕對不會在殺人時自己毫無感覺。</P>
失憶症有四種不同的性質，局部性、選擇性、全盤性以及連續性失憶症，這四種性質都不會令患者的感情變得極度淡漠甚至漠視人命。</P>
“不，你不需要知道他們是誰，奈禾學員......接下來我有一些問題，你可以選擇回答是、或否以及不回答也就是保持沉默，我不會根據你的沉默而單方麵判斷你的回答，可以嗎？”</P>
“沒問題。”</P>
“好，那麼第一個問題，奈禾學員，你的名字是否是你的真名？”</P>
奈禾點了點頭，答道：“是，因為周圍的人都這樣稱呼我。”</P>
“嗯，第二個問題，奈禾學員，在你已知的記憶裡，你是否對我說過謊？”</P>
奈禾回答道：“否。”</P>
“第三個問題，你.......是否獵殺過祟物？”</P>
“是。”</P>
這個回答在朔然的意料之中，他為此深思了片刻，似乎是在做什麼打算似的，很快，他就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P>
“奈禾學員......你覺得......你是人類嗎？”</P>
這個問題若是放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那個人都會覺得朔然心裡頭可能有什麼毛病，然後回答是。</P>
可奈禾對此卻沉默了。</P>
她不知道，也不確定。</P>
每次照鏡子時，總會看到不一樣的模樣。</P>
現實中，夢境裡。</P>
所有能用來審視自我的鏡子、水麵甚至彆人的眼中反射出來的自己，都不會是一樣的。</P>
朔然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奈禾對這個問題沉默了。</P>
但朔然眼中的擔憂卻少了一點，因為他知道奈禾對於這些問題都是如實回答的。</P>
要知道，如若奈禾不是人類，那麼她必然是一個人形祟物。</P>
這麼一個和人類沒有任何的區彆，甚至有人類的過去、家庭與背景的存在，如若她真的是一隻祟物，那麼她的實力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強大與恐怖。</P>
“失憶症”。</P>
這個理由不能作為擋箭牌，卻也不是毫無意義的。</P>
“跟我來吧，稍微借用一點你的時間，作為交換，明天一整天你都可以自由活動。”</P>
“好。”</P>
之後，奈禾跟著朔然離開了酒店宿舍，轉而來到了訓練場南部五百米外的一處空地。</P>
今天的月亮似乎被烏雲籠罩了，看上去黯淡無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