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還得感謝閣下？”

“不客氣，你看清自己內心和眼下的局勢便好。”

傅臨川收回靈力，接著道

“看看你在乾坤殿裏跪了一天一夜求來的到底值不值。”

顧山河沒說話，越發好奇對方的身份。

“你也是他派來監視我的嗎？”

顧山河懶得同他打啞謎，直接開口詢問。不可否認傅臨川幫了她許多，可是同樣知道得太多。她目前是何衫，卻能一眼認出她的真實身份，除了宮中之人，別無猜想。

此處的他並非靖王，而是另有其人。提到墨靖安，顧山河思緒卻飄向了她在宮中苟活的那段日子。

顧家被抄，皇帝念及舊情將她接入宮中，起初她還試著求情，希望新帝能夠網開一麵，爭取流放，可是墨斐禮是怎麽做的？

掐住她的脖子，讓她感受著死亡的威脅，粗魯的灌她毒藥，毀了她的容貌。任由她在宮中受欺辱，連雲間都能踩在她的頭上……她不需要像宮女一樣灑掃服侍，卻過著連宮女都不如的日子。

那時候的墨斐禮，雙目猩紅……像野獸……像暴怒的獅子。平時裏的威嚴華貴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帝王心，深似海，她不明白，留下她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自然不是，隻不過聽聞了些關於公子的事跡，便想知道是否如願罷了。不過看來願望並沒有實現，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了。”

傅臨川上下打量著她這一身少年行頭，雙手背在腦後，就地躺下，望著月光。

“願望很重要嗎？若那是我彈出皇宮的第一步，我想我現在已經成功了。”

“若和我想這等字眼，代表著你原來並不是這麽考慮的，是因為你中途改變了想法，所以才有此刻的成功。”

“如果我是你，我相信顧家家主的品行，其中必定有難言之隱，與其留在宮中哀愁度日，或是困於情愛選擇逃離，不如尋幾分線索證明顧家的清白。”

他的話讓顧山河沉默，本就錯亂的記憶開始梳理。顧家門庭清廉正直，衷心為國，若說生有二心，顧夜自是可以趁著教導皇子之職，挑撥關係，使其父子不親，兄弟不和。

可是偏偏新帝還是皇太子時，文韜武略，德行高尚，深得民心。就連靖王，也是明辨是非，品行兼修之人。而那通敵叛國，來得實在蹊蹺，就連新帝，也像是一夜之間被人頂替了般，變得喜怒無常，暴戾恣睢……換做從前，身為兄長，他自是不會掐她的脖子的……

而她大哥的死……似乎也與新帝有關。雖然有些頭緒，可是那會兒的顧山河畢竟年幼，怎麽也想不起太多有關的記憶了。

經過這般提點，顧山河也發現了不對之處，還想再問些什麽，卻發現傅臨川已經睡著了。

顧家一案另有隱情的話，那麽她身為顧家之人，自然是不能坐視不管的。待幫助八叔他們完成任務，便回去探查。

從前的她手無縛雞之力，自保都難談何調查。可是現在已經融魂，證明她和這個世界、顧家關係匪淺。說不定也能弄清楚她當初魂靈破碎的原因……

她學著傅臨川的樣子，躺下望著月光。抬眸瞬間，看到了在樹上休憩的俞庚。他似乎也睡不著，將自己的飛鴻踏雪抱得更緊了，手上的青筋根根分明，顯然在壓抑著什麽。

夜裏難眠的不止有顧山河，還有看似瀟灑無羈的江湖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