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想衝雷爺爺大喊:他已經夠苦了啊!
可他確實也很混蛋,她矜持著,忍住沒替他抱屈。
相反,還點頭附和,“爺爺說得對,他被豬油蒙了心,那樣傷害我,我不會輕易原諒他。”
她裝作冷淡地轉身往樓上走。
身後傳來雷爺爺一道若有似無的歎息,“這兩孩子,明明應該相親相愛的,卻鬨成這樣。”
梁永希腳步有些艱難,好不容易才回到臥室,她控製不住自己,仍然潛到陽台上向下張望,他還在那兒,車子依舊沒開暖氣。
眨眼間,到半夜了。
她太累了,不得不回到室內睡覺。
或許是困倦到極點,一沾床就睡著了,最後的一絲意識裡想的是在車裡的雷墨到底冷不冷?
起初睡的很沉,後來不知道怎麼做起了夢,她夢見雷墨渾身是血地走在一片樹林裡,他走啊走,從不停歇,但怎麼都走不出樹林。
他一直在原地繞圈,繞圈。
他滿臉痛苦和失望,但他沒放棄前行,一直在尋找出口,一直想要走出樹林。
他經過了一口井,井上覆蓋著一層枯枝爛葉,他一不留神踩了上去……
“啊——”梁永希自噩夢中瞬然驚醒過來。
那口井很深很深,雷墨掉了進去,他連喊痛都沒有。
她四下張望,並不是夢中的情形,她正安安穩穩地睡在他的臥室內。
抬手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回過神。
想起昨晚他在樓下抽煙……她起床跑到陽台上去看,那輛霸氣的路虎已經不在了,隻有雷爺爺在打太極的身影。
一整天,她都過得有些魂不守舍的,雷爺爺並不強求她,平淡的就跟沒跟她說過那些事一樣。
到了晚上,雷墨又來了。
但他仍然沒有敲老宅的門,隻把車停在院子裡,降車窗抽煙,或者下車來抽。
他靠在車頭,姿勢仍然是挺拔昂揚的,無懼凜冽的寒風肆虐。
這一晚,溫度比平時降了四五度,已經到零下十度了,他居然還站在寒風裡。
烈風吹起他的衣角,一陣翩躚,他仿若不知,低頭劃開一根火柴,兩隻手擋著風,嘴叼著煙湊過去點。
風實在太大,火苗東竄西竄之後,滅了。
他不放棄,再劃燃一根。
樓上的梁永希寂靜如雞地盯著他看,站在窗口都能感覺到寒氣從窗縫裡直往屋內鑽,更何況身在外麵的雷墨了。
她一個沒忍住,打開窗戶衝樓下喊,“愛守夜的男人,你敢上樓來嗎?”
他已經守在樓下十天了,她怕再讓他這麼待下去,非凍死不可。
樓下的人聽聞聲音,猛然抬頭。
寂寂黑夜中,他的眼亮的出奇,仿佛整片銀河落入其中,隔著一段距離,都能看的清晰。
他目光太過灼烈,她有點後悔自己的冒失,抿了抿唇,往後退。
當她退到臥室時,隻聽陽台上響起落地聲,一個身影已然出現在她麵前。
她吃驚地瞪大眼,“你——”
不過一會兒,他怎麼就直接跳進了陽台?
連正門都不走的!
雷墨黑眸盯著梁永希,“剛剛是你在叫我吧?”
在風中待的太久,他渾身寒氣,站在陽台上,沒有即刻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