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蘭登不同,他的家裏沒有家人在等待他。
可以說,他是一個孤兒,在福利院長大,這也是為什麽他很容易接受別人的示好,因為那實在太少了,他想要獲得所有的愛意。
在這裏,他獲得了一份足夠熾烈和純粹的愛,所以他開始一點一點動搖回家的想法。
蘭登卻不同。
他每天接待很多的雌蟲,耐心地為他們梳理,直到精神力耗儘。
聖殿主事自然每天恭喜蘭登離得到賜福名額又近了一步。
而同時,他當然也會將這件“喜事”同步告訴霍爾斯。
霍爾斯的心越來越恐慌。
他看似與平常毫無差別,但是從他的處事方法可以看出,他變得越來越暴戾,而且喜怒無常。
別的雌蟲和下屬以為這是因為他離權位越來越近而發生的變化,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裏是如何的空茫與失落。
“那您幫他進行梳理了嗎?”霍爾斯的稱呼發生了變化。
蘭登很敏銳地感知到了這一絲不同。
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他何至於此?
但蘭登卻沒意識到,霍爾斯此刻情緒堆積到了即將爆發的邊緣。
“他的精神海比我的如何?”霍爾斯垂下頭,將蘭登壓在了酒紅色的絲絨高背椅子上。
月光打在他的身後,他的影子將蘭登完完全全地覆蓋了進去。
一身黑色騎裝的霍爾斯氣勢逼人,他展開他的精神海,涼涼的精神力將蘭登完全包裹住,仿佛被黑沉的涼夜包裹。
那冰冷的氛圍讓蘭登忍不住頭皮發麻。
“幫雌蟲梳理隻不過是聖殿賦予我的義務。”蘭登嘴硬道。
“但幫我的仇人梳理不是。”
霍爾斯的聲音很冷。
他冷笑了一聲,笑容帶著些淒涼,然後自顧自地將披風的第一顆金色紐扣解開。
月光照在他的背上,他一件一件地將衣物除去。
華美的衣物下,是猙獰傷疤遍布的身體。
雌蟲的恢複力很強,但這些傷痕卻一直留在他的身上,給那塊壘分明的線條烙印下難以抹除的痕跡。
這些傷是蘭登一點一點治好的,他自然知道當初他所受的折磨。
他突然就不想再逗弄他了。
菲利希斯確實來過,他卻並沒有給他治療。
對方陰陽怪氣地暗示著霍爾斯曾經和菲列特的情感,而蘭登完完全全把他當做空氣看待。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蘭登主動地拉起他的手,愛憐的放到他的唇角,然後一點一點的啄吻著他的指尖。
那酥酥麻麻的觸感讓霍爾斯心尖一顫,更是篤定了蘭登真的為菲利希斯進行了療愈。
他已經聽說了,蘭登離聖級越來越近。
原本因為蘭登一直沒有來找他而心存僥幸的霍爾斯內心更是如同墜了鉛一般沉重。
他,真的打定主意要離開了嗎?
“這是您對我的補償嗎?”霍爾斯的聲音非常的沙啞,他壓抑著情緒,一點一點扣住蘭登的手,將他的身體壓陷在那天鵝絨軟墊之中。
蘭登忍不住悶哼出聲。
霍爾斯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裏染著血絲,水汽在他眼中凝結,很快便化作水珠低落下來,讓蘭登的肌膚仿佛被烙鐵觸碰一般,灼得生疼。
“你怎麽了?”
蘭登想要安慰,卻發現他的精神力一點效用也沒有,仿佛陷入了一片深藍色的悲傷汪洋之中。
霍爾斯不知道他們一直在說的那個星球是哪裏,也不知道蘭登必須離開的理由。
他發了瘋一樣地啃咬,舔舐,就像是一隻可憐狗狗在發瘋。
如果你明天就要離開,在最後的這段時間,給我留下一點念想。
我不想要你離開。
蘭登。
他是一個裝在套子裏的人。擁有過完全的信賴,和以身相護以命相抵的保護,他想他也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霍爾斯的目光慢慢黯淡,水汽像是在他鮮紅的眼底結了一層冰。
蘭登被壓製了許久,終於忍無可忍,翻身而上。
空氣仿若在二人之間靜止。
霍爾斯輕輕抬手,觸了觸蘭登的臉頰,像對待放在玻璃櫃裏可望不可及的水晶和瓷器,華美卻易碎,想要捧在手心,卻一直不可得。
他的唇紅紅的,差點被他咬出血。
他要責怪自己了吧。
霍爾斯咬住下唇,強壓下心慌。
他的眸子一顫不顫地盯住自己的愛人,像是要把他的容顏刻在心底。
然而頭頂一聲嘆息。
一個輕輕柔柔的吻落在他的額頭。
“傻瓜,我怎麽會療愈你的仇人呢?”
雄蟲的手指安撫地從他的背上滑過,越過那些傷疤,然後停在他的肩頭。
他手掌微微使力,霍爾斯迷戀地描繪著他的眉眼,眼睛像是相機一樣記錄著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別吃醋了,我愛的隻有你一個。”蘭登的聲音像是羽毛一樣輕柔,卻像是驟雨擊打在湖心,掀起他心中的滔天巨浪。
霍爾斯發了瘋一般將他撲倒,蘭登與他一同滾在絨毯上。
他一點一點回應,將他所有的糟糕情緒全部容納。
霍爾斯想,一次就好,就讓他貪婪地索取最後一次。
就算他們沒有得到好的結局,就算他終將離開,他擁有這一次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