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屍首都撈到了還能有假?豬腦子!”
……
“蘇賢弟,你沒事吧?”
蘇安璃臉色太差了,沈耘都能感覺到她邊走邊打晃。說來蘇安璃也算是為他擋了一劫,否則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還不好說。
李少威借著寬大的衣袖遮掩,暗中扶著蘇安璃,把藏在袖筒裡的東西塞給蘇安璃。
“你的浮票。”
蘇安璃之前為迷惑鄭家,偽造了一份放在馬家,真正的浮票早就托給了李少威。
檢查過浮票踏入集賢殿,蘇安璃的心才真正放了下來。
她果然沒有猜錯,科考已經被端王、壽王其中一黨把控住了,寧王一係插不進手。她安全了。
會試放榜後,京城人人皆知會元蘇安璃是絕無僅有的十四歲少年舉人,是以她一出現,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誰了。
謝容斐紆尊降貴地看了一眼,就冷淡地收回了眼光,昂首走到自己的位置。
殿試考隻考一道時務策,問“江南水旱頻發,凶年饑歲,餓殍遍野,適蠻夷犯境,內憂外患,君欲何如?”
這題極明顯地影射了嘉康三十五年的舊事。那一年江南遭逢荒年,流民無數,朝廷正要安排賑災,北厥突然打進了虎牢關,向朝廷索要巨額黃金,方肯撤兵。
朝中有人主戰,但更多的人主和,相執不下。
南地流民遲遲得不到安撫,揭竿起義,落草為寇,於是聖上決定先安內,同意了北厥的條件,派人鎮壓流民、賑濟災民。
然而,這般下來,國庫連年不豐。如今江南收成有所恢複,百姓賦稅卻仍十分沉重。
謝容斐對此事記憶深刻,蓋因當年大伯父便一力主戰,一度占了上風,最後卻隻被派到南邊平亂。
他記得,最後是寧王一係的提議被采納。除了國庫撥給的賑災銀外,還以內務專供為條件招徠富商募捐籌款,以修建水渠。父親身為工部侍郎,這兩年幾度勘察南邊地形,為的便是修建水利,防洪抗旱。
既然是已經有過決策的政事,自然不能說皇帝的決策不對,需將各方麵剖析清楚,印證當時決策的正確,再補充個人想法。
幸而那時候朝堂動蕩,父親特地給他講了許多內裡細節,比起大多數的考生的混不知情,他的剖解,絕對是最詳儘周全的。
隻是……
春闈是壽王在把持,若他表示寧王黨所說都是對的,豈不是得罪了壽王?
心中仔細權衡之後,他決心避重就輕,洋洋灑灑地寫完草稿,細細通讀兩遍,又重新潤色修改了幾處,確認無誤,心下滿意,這才開始謄寫。
他交卷離場時,還有大半的考生在奮筆疾書,第一桌那個小小的身影也急急地揮毫書寫。
總要叫他知道,這不是毛頭小子能來出風頭的地方。
謝容斐暗暗哂笑,轉身走了。
蘇安璃是最後幾個出考場的人之一,李少威和沈耘在外麵等她。
“阿澄!你怎麼樣?我看到了你用左手寫字,你手怎麼了?”
蘇安璃寫字又好又快,真沒事不可能像今天這麼晚。
李少威掰開她的手,看見她兩個手掌都爛了,結著痂,還斷了幾根指甲,幾處紅肉外翻,十分猙獰。
蘇安璃寬慰道:“無事,沒傷到骨頭,還能握筆。”
“你身上還有傷吧?讓我看看。”
“不行,我還得躲到放榜,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蘇安璃拍拍李少威的肩,“放心,三天後我就回來。”
這是最穩妥的辦法,李少威不放心也隻能如此。幾人在宮門外客氣地分道揚鑣,蘇安璃挨著人少的地方走,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個過路的人看在了眼中。
“那不是……壞了!”
那人扭頭就要跑去鄭家,咻的一聲,憑空飛來一隻黑鏢紮在頸側,人倒地吐了兩口血,沒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