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交談(1 / 2)







第67章交談

蘇安璃愕然。

時人好風雅,她在京城每天聽得最多的就是誰誰的才學最好,誰在當年金鑾殿上風光無限。大魏有三大以文墨代代相傳的書香世家,姑蘇謝氏,金陵韓氏,淮陽吳氏。

姑蘇謝氏和金陵韓氏自不必說,四大百年世家之二,家族史比大魏國史還長。

雖說隨著近幾十年來君權的收攏,於朝野之上已經逐漸沒落,但數百年的傳承,其族中無論男女無一不是棋琴書畫樣樣精通的絕手。

他們不比荊州高氏族大勢大,祖上世代居權臣之列,但卻是極為難得的清流望族,族人品性溫良清貴,在治學與才藝上更是佼佼者,人才輩出。

至於淮陽吳氏,算是一門後起之秀,並未有王謝的源遠流長,但祖上傳下來的教養子孫的規矩極為嚴格,那種清規戒律都快趕得上庵廟了。

照理說吳存章能在他這一輩中脫穎而出,當是極出色的才是。怎麼會是如此鑽營取巧之輩?

“聽聞此人還是當年二甲前十,科考總做不了弊吧。”

邢夫子扯了扯嘴角道:“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我當初也是這麼想的。沒料到聖上那個時候欲製衡外戚,培養自己的新貴純臣,特意扶起了幾個有家勢的進士,反觀那些才高的寒門書生,全被壓在了後頭。”

“進士科乃是為政取士,聖上如何取,亦是為了社稷,我心裡明白,可我就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

“我忘不掉我那友人自縊時的眼中的不甘與遺恨,忘不掉十年寒窗時的艱辛與苦楚。

“我們一輩子辛苦入仕,為的便是一展抱負,為國為民,沒想到終究隻是淪為權貴博弈的犧牲品。

“先生我活了大半輩子,哪怕一朝金榜題名,骨子裡依然是個貧賤種子,始終沒有忘記自己寒門的出身。因此不平,因此不甘,故而,去也。”

邢夫子一笑,將茶水一飲而儘。

蘇安璃很了解他的耿直脾性,黑是黑,白是白,為了促成一件事,便要通過歪曲另一件事來實現,然後所有人都在附和點頭,裝聾作啞,自欺欺人,這是邢夫子萬萬做不到的。

因為折不下這根脊梁,便放棄了大好前程,屈居偏鄉做教書匠。

蘇安璃並不覺得邢夫子有過,心中十分佩服,便起身禮拜道:“先生若是為官,必是清官。尤其能做得一名鐵麵禦史,清廉板正,讓陛下恨不能咬牙吮血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那種。”

這話半是調侃半是誇讚,禦史官從來都是以死諫為榮的。邢夫子輕笑了兩聲,輕輕拍在她的腦門上。

“對了先生,學生還給您帶書來。”

蘇安璃從隨身的包裹裡掏出幾冊子素麵的書。

“這是童閣老童大人珍藏的舊書孤本,我去他家拜訪時翻閱了幾本,這是我默下來給您的。明宿老先生傳世之作隻有三卷,童閣老家竟有其後人整理的手稿,著實難得。”

邢夫子就笑眯了眼。有個過目不忘又門路通廣的徒兒就是好,足不出戶就能看到許多被壓箱底珍藏的孤本。

他連連道好接過去翻看,師生倆便就著書冊討論起來。

邢師娘帶著李茹買菜回來,遠遠就聽見師徒倆在書房裡扯著之乎者也,便笑道:“又在掉書袋了,彆理他們,咱們做飯去。”

邢師娘是個隨和又健談的人,隻這一段路的功夫,李茹就與她熟悉了起來,幫著拎菜拎肉,微微笑著一路聽她說話,一路走到廚房。

“你和安璃是怎麼認識的?村子裡那樣多的姑娘,小南怎麼就隻相中了你呢?”

邢師娘笑眯眯地問起小夫妻倆的曖昧之事,李茹不好意思地低頭。

“我、我們兩家是鄰居,我爺爺十分喜歡南哥哥,小時候南哥哥時常過來串門,慢慢就熟悉上了。”

邢師娘笑彎了眼:“定是你待他好,他才一直記著你。小南是個識好歹的孩子,你待他有一點好,他就回你十分。如今他出息了,你也嫁給了他,從前的苦楚都過去了,往後呀,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女人呐,命都苦,要麼先苦,要麼後苦,有的是貧賤的苦,有的是榮華富貴才會受的苦,誰都是一樣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可若遇不上一個好郎君,寧可終生不嫁,也彆讓人禍害了自己。”

見李茹盯著自己看,邢師娘笑著解釋道:“是我一個手帕交,年輕時聽了男人的花言巧語,不肯聽我的勸,輕易許了終生,後來那人卻轉頭攀上了個莊頭家的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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