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鈺看了她一眼,道:“城衛所的事務交接完,兩日後便去了。”
“正使由陸大人接替嗎?”
“陸欽鋒傷勢未愈,趕不及,聖上已命鄭功啟上任。”
居然是鄭功啟!
晦氣晦氣!
蘇安璃忽然覺得自己有做饞臣的天賦,一聽到鄭功啟的名字立馬給謝容鈺進讒言:“謝世子,這個人不行的,中元節那天,就是他欺負王公子王小姐還有我,人可壞了。”
謝容鈺當然知道她因何忌諱鄭功啟,奈何嘉康帝最信任鄭家,鄭世恩往宮裡一哭,抱怨孫兒沒出息,文武皆不成器,以後可能要爛在家裡,嘉康帝立馬就把職位安給了鄭功啟。
“你放心,城衛所裡的都是我的舊部,沒那麼容易服人,陸欽鋒也在其中,鄭功啟想要完全接管,還要費些工夫。”
“不用費什麼工夫的,”蘇安璃把腳下一塊碎石塊踢來踢去,“他有錢啊,可以收買人;收買不了的就踢出去,自己花錢塞人當部下。”
城衛所的兵不是官,沒有嚴格的委任流程,鄭家打點一下,很輕易就能把城衛所上下重新烙上鄭姓。
那隻能多打幾頓,讓他知難而退了。
謝容鈺道:“我會另做安排,你安心,有事要我幫忙可以往公府裡遞信。”
“可您不是要去豐州了嗎?”
“豐州到京城,隻有一日的行程,我回得來。”
蘇安璃嘴上說好,心裡又困惑了。
她已經是算是很善於交遊的人了,都尚覺得與謝世子關係生疏,謝世子怎麼會這麼熱心?
“表哥!”
王樸和王馥走來,問道:“我們要去拜祭祖母的牌位,表哥一起嗎?”
謝容鈺看向蘇安璃,蘇安璃道:“你們去吧,我去找寺裡的高僧。”
白山寺香火旺盛,有些家底的人家都願意在此供奉自己的先人,因此點一盞長明燈也有些貴。
蘇安璃給了香火錢,一盞新的長明燈便點在了佛殿裡,成為了眾多明燈中的一盞。
不管生前樣貌、貧富、修養、家世是如何,死後都是一模一樣的燈火,一生飽受欺淩蔑視的爹爹,唯在這裡才得到了求而不得的、與眾生平等的待遇。
“佛祖在上,我願用一生流離坎坷,換我爹蘇大山來世家宅美滿,無憂無病,逢凶化吉,一生順遂,長壽安康。”
她流下兩行淚:“隻要不害了爹爹,隻要爹爹還要我,下輩子,我還做你的孩子。”
偌大佛殿香客來來往往,卻安靜得隻聽見僧人敲的木魚和念的經文,蘇安璃跪了小一個時辰,才起身出去。
她走後,謝容鈺從帷幔之後轉出,緩步上前,凝視著那盞新放上去的鏤空銅燈,燈座上用朱砂清楚地寫著“蘇大山”三字。
他頓了片刻,緩緩跪在蘇安璃剛剛跪的位置上。
“多謝你,救舍妹一命。”
若非當初一場錯亂,蘇大山不至於早早身故,而他的妹妹,也不至於在親緣上如此怯懦自卑。
這件事上,除了得益的謝瓊絮,其他人都受到傷害了。
偷天換日的尤氏,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