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京城的沸騰,京郊一處彆院裡,就顯得十分寧和。
蘇安璃半坐半躺在錦榻上,左腿的褲管被撕開,露出一截纖細的小腿。腿上染了血,乾透後略呈暗紅,沒染血的地方則膚白若雪,十分亮眼。
此刻她被沈翊握著小腿,輕輕擦拭血痂,幾次疼得要縮回,都被強硬地按住。
“嘶——啊!”
沈翊慢慢給她擦著腿,擦著擦著蘇安璃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疼,便逐漸放鬆下來,沒想到他竟連招呼都不打,趁她不備一個巧勁拔出了箭。
噗!
箭頭帶出一道細小的血柱。
蘇安璃痛叫,更多是嚇的,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
沈翊丟了箭,先給她擦洗,止血,上藥,包紮,然後輕輕放下了她的腿。淨過手後,用柔軟的帕子給蘇安璃擦了擦臉上的淚,並揩走了鼻尖一滴透明的鼻涕。
“小花貓。”他似在忍笑。
“很痛的。”
蘇安璃果真像隻被擼完的貓兒一樣,摸著腿,神色萎靡。
“殿下,我以後會不會跛腳?”
“不會。”
“會不會傷到骨頭了?”
“不會。”
蘇安璃沉默了一會兒,眼裡一團希望一團懷疑交織變換:“那拔的時候會不會呢?”
沈翊斜了她一眼,輕捏了捏她的臉蛋:“你究竟想好還是不想好?”
“當然想好。”
“那就往好處想,真腿壞了,孤養你一輩子。”
她被沈翊扶著躺下,身體輕輕軟軟的,反而讓沈翊提著一口氣,更加小心翼翼。
他坐在床邊,一下一下的摸她的發頂,似在替她緩解疼痛,心緒卻略略漂移。
蘇安璃果然長得有些慢,彆的少年十一二歲已經敦敦實實了,她還這麼軟氣。沈翊這一輩的皇孫女少,他沒抱過妹妹,也不知道小姑娘是什麼樣,是比蘇安璃更輕更軟,還是比蘇安璃硬些重些。
神思散亂,就在他以為蘇安璃睡著的時候,蘇安璃又睜開了眼。
“我還能長高嗎?”
“能。”
“會不會一條腿長、一條腿不長,還是跛了?”
“你要是不放心,回去後讓鐘白仞給你看。”
“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再等幾天。”
蘇安璃微微側躺,仰頭看沈翊道:
“殿下明天能派人替我跟阿茹和順王他們說一聲嗎?就說我在燕先生那住幾天,叫他們不要擔心。”
沈翊看她一眼:“連順王也要說?”
“要的,就怕他鬨起來。”
“操那麼多心。”沈翊低頭看她,“你向來是懂事的,圍場那種地方你竟也敢去?”
蘇安璃拿被子擋住半張臉:“順王害我。”
“以後少與他們胡鬨。”
“我不知道他們會去圍場,我本來也不敢進的。”
“孤看你膽大得很。”
說來也怪,蘇安璃這人說她膽大,她也怕疼怕死會哭鼻子;說她膽小,她卻不論處境多危險,永遠能沉著應對。這份膽氣,便是老辣的政客都不定能有。
“叢林裡的陷阱,是你做的手腳?”
“厲害吧?有沒有救殿下一命?”
沈翊輕扯了扯她的臉頰肉:“孤敢獨身跟西陵王女出來,便自有把握,不需要你以身涉險。”
蘇安璃來了精神:“您是跟西陵王女約會被騙進來的——哎喲!”
她額上被彈了一記,嘟囔道:“我就是好奇問問,畢竟事關我的未來主母。”
“你想要什麼樣的?”
“殿下喜歡就好,殿下喜歡什麼樣的?”
沈翊盯著她,好一會兒才道:“你真敢問。”
蘇安璃不怕他,笑了笑,慢慢就有點困了。
“殿下,你昨晚睡了嗎?”
“睡了,怎麼?”
“我沒睡,現在困了,我先睡好不好?”
“睡吧。”
片刻後,淺淺的酣眠聲傳來。
沈翊細細地端詳她,這是他頭一次這麼仔細地看她臉上每一個部位。
閉著的雙眸覆下兩片睫毛,黑而纖長,根根細翹分明,像筆墨最瀟灑的丹青聖手揮毫於她眼下仔細勾染了幾筆,微豐的唇口則暈了淡淡胭脂,凝脂雪膚更是舍不得多點一痣一紋,平添細瑕。
骨相尚未長開,已經貌若畫色,如此秀澈嬌柔。
越看越像女孩子。
目光不覺挪動,看向她身下。
褲襠是鼓的。
他移開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