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呢?”
“比如,字醜啊。”蘇安璃拖長了尾音。
利秋秋哀嚎著撲過來:“先生,不是說好了,會認字會寫字不就行嗎?先生你是嫌我了嗎?”
利秋秋的功課學得一般,這麼久她也僅停留在會說官話上,字因為被蘇安璃督促過,該認的認得差不多,就是寫字不好看。
不過她武藝實在不錯,一手棍法耍得虎虎生威,韓清元看了都要繞道走。
蘇安璃哈哈笑,道:“不嫌你,不嫌你,但是你自己要爭氣啊。”
“我不嘛……”
“先生不好了!”
有兩個學生跑了進來,一個是喬公的孫子喬為,還有一個是周宇。
“先生,小誌和東來在小北巷跟娼婦吵起來了!還動手了!”
“啥玩意兒!”
小誌是利秋秋的弟弟。
她一下子騰起來,氣勢十足,嘴裡罵了幾句粗話,就要往外跑。
“等等!”蘇安璃叫住她,“一起去!”
韓清悅也跟了過去。
小北巷如今也是大變樣,旁邊頗熱鬨地湧現出店麵與宅子,門麵還有門前的道路都被翻新過,人來人往,吆喝叫賣,充滿了煙火氣。可這麼一比較下來,那間沒有任何變動的小屋就更加沉寂破落了。
之前有幾個娘子曾學了縣裡的婦人去給修路的人送漿食,受到了無數排擠與奚落,之後縣裡再有什麼行動,她們都龜縮在屋裡沒出門。
縣民已經有越來越多賺錢的門路了,而她們依然隻能靠著一點針線手藝和自己的身體繼續維持著生計。
整個寶平縣都在往前走,唯獨落下了她們。
蘇安璃到的時候,看見小誌和東來正叉著腰,和鬆娘吵架,鬆娘身後是燕娘,她柔柔弱弱地護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小男孩滿臉倔強,小女孩則滿臉通紅掛著淚痕。
利秋秋脾氣爆,見狀立刻衝上去,指著鬆娘大罵:“臭婊子!敢罵我弟弟你是吃了老虎膽了!你爹娘要知道你大了是乾這些個勾當的,肯定後悔當年沒把你溺死在尿桶裡!”
利小誌和東來有武力彪悍的姐姐撐腰,頓時神氣起來,罵得更歡實,一句比一句難聽。
而鬆娘也不愧是柳巷出來的,麵對滿耳朵的辱罵,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頗有大將之風,嗓門尖尖,罵起人來也不甘示弱,像一場鬆緩持續、滲進泥土的雨水,比空有大嗓門的利秋秋有氣勢得多。
利秋秋眼見罵不過,就要壞脾氣地舉起手來。
“住手!”
蘇安璃喝住了她,走過來道:“不是教過你,要先問清楚緣由,再定是非嗎?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
利秋秋低頭小聲咕噥:“跟娼妓還有什麼說的?肯定她們不對。”
蘇安璃問利小誌道:“怎麼回事?”
利小誌挺起了胸膛,指著鬆娘道:“她罵我們,還打我!”
鬆娘不屑地切了一聲:“怎麼不說我為什麼罵你?我們狗娃和妹妹好端端地走路,這兩個小兔崽子罵他們野種,狗娃討個道歉有什麼不對?”
聽到“野種”這個詞,蘇安璃心裡猛地一痛,瞟向利小誌:“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