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璃四下看了看，看到了靜置在旁邊的盔甲。

盔甲磕損嚴重，兩袖的獅頭都已經麵目全非，凸出來的部分斷掉了好些。

蘇安璃摸著臂甲的邊緣，在心裡與屍首上的痕跡比照了一下。

然後，她哇的一聲也大哭起來。

三人哭完出去，蘇安璃哽咽地對龐毅道：“多謝龐將軍照看表叔和表哥的屍首，我們這就扶他們的靈柩回去了。”

龐毅一聽，脫口道：“不妥！”

蘇安璃眨巴著淚眼問道：“龐將軍，有什麼不妥？”

龐毅喉頭滾動了一下，然後一臉悲戚地說：“公爺說，不將敵人打退，誓不回轉，這是他的遺命！而且，京城路途遙遠，還沒到，屍身就該成白骨了，公爺不想讓家人看到他那樣。”

“表叔一早便知道自己會殉國嗎？”

龐毅一噎，隨即道：“公爺早已將死生置之度外。”

蘇安璃繼續哭：“可是，我表叔母、我姑祖父他們還沒見到他們最後一麵啊！”

龐毅跟著唉聲歎氣：“古往今來，馬革裹屍，有幾個將士能回到故土呢？”

他說得淒涼，可就是不肯歸還屍首。

蘇安璃嗚咽著點點頭：“那龐將軍可能再與我們說說詳情，我們回去見表叔母，也能有個交代。”

“這是自然的。”

“可否讓我們見見仵作？”

龐毅一驚，蘇安璃立馬問道：“沒有請仵作看過嗎？”

“有！當然有。”龐毅道，“仵作驗過了，確實是公爺和世子。”

“死因呢？”

“公爺心口中箭，世子爺則是失血過多。”

蘇安璃巴巴地拉著龐毅的衣袖：“龐將軍，表叔表哥是為國而死的，您一定要為他們報仇啊！把殺害他們的人碎屍萬斷，不得好死！”

龐毅皮肉微扯：“應該的，應該的。”

蘇安璃仰頭看他：“您能做到嗎？對不起，我之前沒聽說過您的名號。”

龐毅表情收了起來：“以後就會聽到了，本帥定當儘力而為。”

“龐將軍，您真是個好人。我話好像有點多，您不會介意吧？”

龐毅眉心微跳：“韓公子客氣了。”

蘇安璃不說話了，站在旁邊抹淚，倒是輪上韓清元和韓清悅據理力爭，要將兩人的靈柩帶走。

龐毅沒有答應，隻是送還了兩人的遺物。

韓清元撫著抱著一柄寶劍，熱淚奪眶：“我認識這個，這是表哥最喜歡的青影！”

龐毅道：“韓公子，節哀順變吧。停靈時日已經到了，我們要將屍體火化，幾位可以留下來送公爺和世子離開。”

隔日，兩具屍骸便被燒成了灰。

韓清悅哭得像個淚人，三人默默地把骨灰收集起來，裝進了壇子裡，然後便帶著骨灰和遺物回返了。

蘇安璃坐在馬車裡，看馬車已出了城，回頭見他們兩人仍在傷心垂淚，便道：

“彆哭了，人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