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安璃心中歎氣。

天南地北，天涯海角，原本還沒覺得如何，亂世一來，方知團聚才是最好的。

沈翊的音訊，至今未至。

而她，麵對這一盤亂棋，暫時也不知該做什麼好。

蘇安璃默默地把書案的一角摳掉了漆，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好好的手，做甚跟木頭過不去？”

蘇安璃看到季連城，驚愕地長大了嘴：“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季連城笑了一聲，道：“看你半天了，是你沒發現我。”

蘇安璃把手抽回來，問道：“這次來又是什麼事啊？”

西戎和西陵主要攻犯的地方是河曲關一帶，再有較小的兵力去其他各關侵擾。北部的鐵馬關不是西戎目標的關卡，但季連城這些日子都在抽調兵力去彆的關口援助，按理說分身乏術才是。

季連城道：“這次是真有事了。我聯合了兩關守將，打算在吞天關將西戎人擊退，但我們兵力不足，需要借兵。”

蘇安璃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是說……”

“不錯，我要去烏丹草原，這事得你幫忙，跟我走一趟。”

“你……”蘇安璃望著他道，“你現在倒是有恃無恐了嘛。”

季連城譏笑：“局勢動蕩，誰還有空留意我勾結外族人？就算是新帝，他管得著？”

“你也聽說順王登基的事了？”

“聽說了，”季連城笑意涼薄，“外族入侵，親王割據，庸主上位，滑天下之大稽。”

他低頭，看見蘇安璃在紙上亂寫亂畫的“薄元道”、“端王”、“寧王”、“北厥”、“西戎”、“西陵”等字眼，哂笑道：“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沒有辦法一下子把所有動蕩都按平，你一個小小女子，操心這麼多乾什麼？與其如此，不如跟我一起，先把西戎打退了再說。”

這倒也是，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地做。

蘇安璃點頭：“好，什麼時候走？”

“現在。”

蘇安璃沒有耽擱，麻利地安排好了書院的事，便帶雲九一起出發了。

路途茫茫，蘇安璃腿夾馬腹，專心地騎著馬，季連城的聲音從身邊傳來：

“我還以為，你會傷心落淚，萎靡不振呢？枉我特意親自跑這一趟。”

蘇安璃問道：“傷心落淚？為什麼？”

季連城仍是涼薄而痞氣的笑：“因為，沈翊死了呀，他不是你的情郎麼？”

蘇安璃皺眉反駁：“你胡說什麼，他才沒死！”

“和親未歸，西陵就發動了戰爭，人還能活著？你是安慰你自己呢？”

蘇安璃搖頭：“他不會有事的。”她沒有多說，但神色堅定。

季連城看她似乎真沒有難過的意思，像是認準了沈翊平安，便聳了聳肩：“行吧，你願意怎麼想怎麼想。哪天願望落空了，我勉為其難一點，可以把肩膀借你靠一靠。”

“不會有那天的。”

蘇安璃沒好氣地朝他哼了一聲，打馬走快兩步，又被季連城輕鬆趕上。

季連城單手拽著韁繩，口氣隨意地說道：“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其他還好，為何要給自己選這樣的歸宿？”

蘇安璃不想理他，但季連城還是纏她問個不停，她便道：“人長得好看，優點多，對我好，能照顧我衣食無憂，也能保護我安然無恙，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所以我為什麼不要？我傻啊？”

季連城抖著肩笑：“許姑娘，你的要求雖高，可除了他，也不是沒有彆人啊。”

“比如呢？”

季連城大言不慚：“比如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