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麽要躲開?
會死嗎?
死,是什麽?
要試試嗎?
好像不是可以嘗試的事情……
我得行動起來。
她試著運轉力量,皮膚上忽然湧現朱紅色的紋路,蜿蜒地生長,隨之而來猛烈而急促的劇痛,她倏忽瞪圓了眼睛,停下動作。
紋路迅速隱去。
痛苦,是需要避開的。
也許應該站在原地?
想法稍縱即逝,握刀的手逐漸放鬆,幾近脫力。
是啊,我為何揮刀呢?
李丹曦在怪物麵前閉上眼,那是永恒樂土,沒有紛爭與戰鬥,隻有……安寧。
那是我想要的嗎?
鳴鴻刀玎璫墜地。
耳畔還能聽到風聲,也許是結束的時候了。
但並沒有如願。
她再睜開眼睛,是擋在自己麵前的燕玥楠。
她手上拿著鳴鴻刀,很吃力地架住了夢仙的三隻手,但她畢竟不是鳴鴻刀真正的主人,身體在顫抖,露出的手腕上也有朱紅的紋路——比李丹曦更加嚴重。
夢仙緊緊抓住刀刃,被劃傷的地方流出黑色液體。
最後燕玥楠終於支撐不住,跌倒在地,鳴鴻刀摔落到一旁,而夢仙也後退兩步。
燕玥楠扭頭看了一眼李丹曦,妖豔的紋路在身上遊走,如電流一般,她又要恢複到之前靜止的姿勢,隻好忍痛掙紮著,搶在夢仙之前踩住了刀柄,她還想撿起地上的鳴鴻刀,但嘗試了半天,那些紋路束縛了行動,她隻能勉強地支撐身體,避免自己重新變回雕塑。
“李丹曦。”她很輕很輕地念了名字,“快逃。”
李丹曦這時如醍醐灌頂一般,趕忙拉開燕玥楠,重整旗鼓的夢仙撲了個空,但她拿到了鳴鴻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夢仙大笑道,“你輸了。”
“你甚至不配成為對手,你和她差得遠了。”
李丹曦想將鳴鴻收回自己身體中,但是徒勞的,漆黑如墨的刀身逐漸失去光澤,仿佛隻是一把普通的玩具。
這時紋路愈發清晰,對身體的控製加強了,李丹曦需要調動力量對抗,而唐照月已經無法動彈了。
李丹曦與夢仙對視。
後者在獲得鳴鴻刀之後便停下了攻擊,對現狀頗為滿意:“我將登神。”
完蛋了。
在昆侖她還能仗著修為欺負長老,夢仙作為西王母的追隨者,名副其實的半仙,手段詭譎,而且還是在她打造的夢境中……
夢仙的身體在逐漸恢複,慢慢收回羽毛,又變為了少女的模樣,但她的精神狀況依舊堪憂,似哭似笑地捧著鳴鴻:“似是故人……”
不然試試看偷襲?
她把指甲掐進掌心裏,血色從指縫間溢出,趁夢仙還在把玩,她忍著疼痛,衝上去,夢仙以鳴鴻應戰。
李丹曦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不曾有半分遲疑。
於是那鳴鴻刀便直直地插進她身體裏,隻是堪堪避開要害。
她神色不改,一揚手,甩出的血液在空中凝聚成劍的形狀,同樣擊穿了夢仙。
夢仙吃痛慘叫,鳴嘯響徹。
血腥味厚重地流淌,唐照月幾乎看呆了:“你沒事……”
李丹曦還未後退,她驅使靈力,以血為劍,又凝聚出數把,近乎將夢仙捅成篩子,她咆哮著抽出鳴鴻,因為痛苦在地上打滾,黑色粘液四處流淌,散發出不詳的氣息。
但就算在這樣,她也一直抓著鳴鴻刀。
見李丹曦身負重傷,她更是得意:“她既然不在,我身為西王母,自肅清阻礙,我曾於災厄中拯救萬民,現在也當如此。”
“我等素來慈悲,我不殺你,此夢為汝而來。”
看來是拿不回來了。
這是李丹曦昏迷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她一頭栽進了唐照月懷中。
然後就是一段很長時間的空白。
再醒來時是在燕玥楠的閨房。
她睜眼看到天花板,覺得有點麵熟,但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渾身都疼。
什麽情況。
她下意識地往身旁摸索,摸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她嚇了一跳,燕玥楠懵懵懂懂地醒來,被李丹曦摸了頭,見她目光灼灼:“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不用了。”李丹曦勉強說話,便捂著喉嚨,刀割一樣疼痛,聲音也沙啞。
她還試著坐起來,但很快知道自己不自量力,又躺回去:“發生什麽了?”
“你,你……”燕玥楠帶著哭腔,“你去挑戰……”
李丹曦聽的斷斷續續,仍是一頭霧水,便乾脆說道:“我失憶了。”
燕玥楠被噎了一下:“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唐照月。”
燕玥楠手裏的瓷杯玎璫一下摔在地上:“我是燕玥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