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唐照月用【鴆酒】推演, 以符紙傳遞信息：“右側，一百八十步。”

李丹曦依言照做，法陣出現在指示的位置，隨即, 鳴鴻劍意至, 在黑水中劃出巨浪, 它被迫從中現身，右肩被斬斷，幾根似有若無的粘液連著右臂，在緩慢地愈合。

在李丹曦砍出下一刀前, 它從黑水中拎出了昆侖的弟子。

他們表情痛苦，晶體穿刺皮膚，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人類的聲音：“救救……我們。”

李丹曦笑了：“那對我沒用。”

她居高臨下，眼神仍然是悲憫的, 動作並無一絲遲疑, 它再次潛入池中。

“左偏四角，三百七十一步。”

她吸取瑤池的靈力, 草木枯萎, 漂浮物化作乾枯的流沙, 鳴鴻刀愈發漆黑, 力量在李丹曦身上雕琢出蜿蜒的脈絡，這力量中也夾雜了些微的汙染，在身上表現為簇狀的晶體，

她的力量再次蕩平瑤池。

此次的破壞更加徹底, 久久不能平息，在風暴的中心, 李丹曦汲取的靈力中包含的汙染，聚合成晶體，環繞在她的四周，她緊握著鳴鴻刀。

這些汙染借助外界的形體，比如靈力，又或者是活物的身軀，但相應的，形體也限製了它們的形態，在軀殼被李丹曦破壞之後，它們雜亂無章地漂浮在空中。

沒有徹底擊潰它們。

——或者說還差得遠。

還需要第三刀。

但是力量幾乎耗儘，鳴鴻刀的刀柄已經滾燙，它在這場殺戮中吸取了足夠的生命，儘管持有者的狀況不允許，它卻亢奮著想要繼續大開殺戒。

池水大部分都乾涸了，這個湖比想象中還要深，在最中心的地方，還有殘留的液體，它們不斷聚合，增殖，朝著活物的方向移動。

唐照月：“可以了！它們需要時間才能再聚合，我們先離開這裏。”

下一秒，李丹曦出現在唐照月身邊，沒有了葉逸塵的乾涉，她用【匙】打開了離開瑤池的裂隙，身後，那些汙染受到吸引，加快了移動速度。

為了捕捉李丹曦和唐照月，所有的黑色液體都朝著一個方向行動。

池水乾枯了。

它們的增殖速度非常快，將一切同化，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快走！”

唐照月先跨過了裂隙，李丹曦隨後，但她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瑤池。

傳說中神的領地，已經是腐朽和混亂的地獄。

罷了。

離開這裏，然後再進行封印。

如果有時間的話，再探索這些汙染和葉逸塵的來歷，當然還有很多問題想問唐照月——

但先要離開這裏。

然後李丹曦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同樣靜止的還有沙鬼。

她試著對抗這份力量，

在瑤池的中心，已經乾枯的湖底裂縫，忽然又湧出黑水，鋪開了淺淺的一層，表麵上留下了人與走獸的痕跡，卻看不清身體，一步又一步，朝著李丹曦過來。

鳴鴻刀發出悠長的共鳴。

李丹曦心想自己又被拉入到某個空間中了，這裏的人這麽喜歡拖人入局麽？

隨著距離縮短，透明的東西逐漸顯形，是一個女人的形象，與之相對應的，周圍的事物緩慢變得透明，直到天地間空無一物。

“有趣。”

李丹曦身體一震。

真正的神明出現了。

和夢仙、屍陀林主帶來的感覺截然不同，在這位出現的瞬間，李丹曦隻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洞穿，在此無處遁形。

她在之前還在想，倘若凡人偽裝成神，她該如何辨別。

但現實是，她根本不用知悉——

僅僅是分秒間的一個照麵，她便知。

與沙鬼對立的秩序，在出現的剎那仿佛將萬物肅清，這種感受並不來源於力量，而是規則，祂仿佛統禦萬物，又或者是萬物本身。

祂被兩個白色的虛影簇擁：“我是——”

毫無疑問的——

“西王母。”

還是看不清五官，祂的麵前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之物，又或者是祂的真身不能被觀測到，祂的形象是變化的、流動的，在瞬息之間，朝代更疊，毀滅而後新生，循環往複，最終構成了現在的模樣。

祂什麽也沒做，李丹曦卻有種要向祂下跪的衝動，她竭儘全力，隻瞥到了一抹金色，傳說中金瞳的西王母，並不是如太陽般的燦金，而是柔和的暗金。

神的注視在靈魂上留下了烙印。

如傳說中一樣，祂是武神，手持長劍，在見麵的時候，鳴鴻刀已經給出了提示，祂手中的長劍應該就是大夏龍雀劍，和沉鬱的鳴鴻不同，大夏龍雀劍纖細修長，通體燦金。

大夏龍雀劍與鳴鴻刀共鳴。

也許是因為持有者的不同，大夏龍雀劍看起來比鳴鴻刀強很多。

沙鬼緩慢地擺脫靜止的束縛，又畏懼於神明，環繞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