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預料的一般，身後緩緩走出一人，來者塊頭很大，腳步輕盈，兩柄沉重的武器拖在地上，火花四射。

文化人也許會說“知是故人來”，但眼下的情況，隻有一句：“又是你”

“我當時就在想會不會是你，”李丹曦回頭，但卻閉著眼，“易狄大人。”

“大人？折煞我也。你怕什麽！”她大笑，“睜開眼，看我一眼又不會少了快肉。”

“留下一些美好的回憶。”

易狄“呸”了一口：“我們都是學武的，少學著他們悲秋懷春。”

她又笑起來，但是尖銳、刺耳和猙獰的聲音，李丹曦看不見，但能感受到靈力詭譎的走向，易狄的皮膚翻出蠕動的血肉，那如寄生蟲一般的東西從體表的縫隙中長出，沒有實用功能，隻是汙染留下的痕跡罷了。

她的頭部扭轉成一個不可能的角度：“紛爭！紛爭！”

她毫無征兆地，揮舞著重武器，她身形龐大，竟讓李丹曦都看著有些嬌小，但她還是用鳴鴻刀攔住了對方。

但很吃力，她隻能借力將易狄架到一邊，但易狄隻晃了晃，又提著武器上來。

——李丹曦在純粹的力量上並不占優。

她往後撤，易狄一錘子下去，原先站過的地方砸出一個巨坑，然後下一錘子馬上到，李丹曦這下躲不過去，用鳴鴻刀擋了一下，力道之大，手抖了一下，差點把刀脫手。

易狄身形健碩而矯健，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李丹曦已經感覺到了壓力。

“為何不戰？”

腐肉從她的身上掉落，血味引來了沙鬼，沙鬼啃食著易狄，她隨手抓起兩隻，左手一隻，右手一隻，“嘭”一下，將它們的腦殼撞碎，丟在一旁。

李丹曦還是閉著眼睛，用鳴鴻點地，以此為媒介施展術法，從中扯出顯化的鎖鏈，將一頭狠甩出去，自己拿著另外一頭，易狄一把扯過，將李丹曦拽得一個踉蹌。

“你和那老登一樣。”

但李丹曦神態淡定，易狄低頭，看到自己腳邊也出現了數個法陣，鎖鏈迅速從中生成。

“拘！”

鎖鏈將易狄困住，李丹曦馬上接下一步術法：“鎖。”

法陣迅速收緊，大大小小的鎖鏈幾乎要嵌進皮肉中，玄女怒吼一聲，周身燃燒著青藍的火焰，鎖鏈被融化變形，還沒等李丹曦再補充術法，她仿佛不知痛苦，將所有的鎖鏈撕開，又朝著李丹曦攻擊。

李丹曦這次用了傳送術法，出現在玄女身後的樹上。

易狄頭也不回，將錘子後扔，李丹曦又是一個傳送，出現在玄女麵前，將鳴鴻刀壓低，向上劃過，易狄將剩的一個錘子砸下去，李丹曦不敢硬接，從側麵躲過，但身後又風傳來，原來是易狄之前扔出去的那隻，她趕忙回身，堪堪用鳴鴻抵擋，但力道沒有完全卸去，震得內臟發疼。

喉中有甜腥的氣味，她“呸”一口，吐出淺粉色的唾液。

易狄嘲諷她：“你就這點本事？”

而後又冷哼一聲：“這屆的西王母沒什麽本事啊。”

李丹曦不惱怒，準備如法炮製，再用鎖鏈限製玄女的行動。

但這沒那麽容易。

玄女也身負異火，名為離火，從位格上來說比紅蓮業火低一些，不具有業力，但極具迷惑力，常常是緩慢地燃燒，然後猛烈地炸開。

李丹曦剛要施展術法，就被玄女發現，她似乎對拘束類的術法深惡痛疾，狂暴地點燃火焰，李丹曦受限於視力，對火球的判斷有些紕漏，手臂被輕微灼傷了。

她拉開距離，思考下一步要怎麽做。

打鬥是這樣的，你死我活隻需要全力出擊就可以，但控製對方要考慮的事情就多了。

李丹曦另有盤算，玄女無疑受到了汙染的影響，但她想著也許有另外的方法，讓她恢複正常，而且，在上一世中，玄女幫了她許多。

李丹曦始終不願回想第三世發生的事情，那時的她已經很接近“真相”了，如今的她已經想不起來具體的東西，但在混亂的最後，她陷入另一種癲狂——災殃道之所以為災殃。

如果想要拯救別人，就應該親自毀滅一切，如果載體不存在，那麽萬物將在死寂中獲得永生。

她點化生民，告誡他們，站起來，歌頌偉大意誌的到來：祂永在，祂終將現身。直到她遇到玄女，玄女擊敗李丹曦，讓她從瘋狂中獲得了片刻的喘息。

“祂存在於你的認知中。”

很多事情都是一念之間，如果玄女沒有攔住她，跨越混沌的線之後，她會成為什麽？

現在，她和玄女的位置仿佛調換了。

如果當時的易狄能夠讓她清醒，那現在也應該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