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的空間被撕裂，一個女人正和一個由亂碼和血肉組成的人形廝殺——也許是葉逸塵，當年留下的後手讓災厄占了便宜，它的血肉來源於此界生靈的死亡，被女人的大夏龍雀劍斬開，露出故障錯誤，然後恢複正常。

這場爭鬥注定沒有結果，無論如何揮砍，汙染都會重新恢複。

它們無生無死。

李丹曦看了一會兒，覺得沒趣，正要離開，在戰鬥的間隙，那女人卻回過頭來，她吃了一驚。

——那個女人沒有臉。

或者說，她的五官變幻莫測，李丹曦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唐照月，在短短一個照麵，她看到了朝代更疊，生死變遷。

她知道她是誰。

她是此世的無上意誌，正在和入侵的汙染搏鬥。

女人的目光同樣投射在李丹曦身上，在這分神的一瞬，汙穢的人形捅穿了她，她抽搐著，臉上並無悲戚，甚至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你來了。”

大夏龍雀劍從手中滑落，落在純白的空間中，砸出黑色的裂痕，炫光，內臟，錯誤，閃屏，血液從裂口中湧出。

女人的身形亦是如此，她和這個空間一起，消失在災厄中，在塵埃落定後，出現在李丹曦麵前的是半身被汙染的西王母。

和夢中的形象一樣，失去了大夏龍雀劍，她有心控製汙染，但還是無可奈何，汙染爬上了手臂，將她吞沒，於是在李丹曦麵前的東西連人形都不太能稱得上，一團血肉在地上蠕動著爬行，從腹腔中爬出新生的眷屬。

看到自己的一部分變成如此，李丹曦仍是冷靜的，她伸手，拿起大夏龍雀劍，纖細的劍卻仿佛有千斤重，和自己手上的鳴鴻刀恰好是一對。

此時也不必多說——汙染也無法理解，李丹曦抬手，鳴鴻刀打穿了麵前的肉塊，下一秒她出現在鳴鴻刀旁邊，將刀拔出，帶出肉塊。

這時的血肉聚合在一起，它無法理解人類的概念，隻是依據本能組合成了類似的形態，在它攻擊過來前，李丹曦早已閃開。

“我的血肉，我的孩子。”它發出和李丹曦本人如出一轍的聲音，“我們應該在一起。”

“我的孩子。”它忽然又變了聲線，試探地問道，“媽媽？你在嗎，我好痛啊。”

它當然沒有“孩子”和“母親”的概念，這些破碎的詞語來源於被吞噬的生命，有些濃厚的感情並未完全被腐壞，被災厄利用。

“媽媽，寶寶，”李丹曦沒反應，汙染繼續改變策略，“媽媽媽媽媽媽……孩媽孩孩孩孩孩孩子，媽寶？？&█@！……）”

“閉嘴吧你。”

大夏龍雀劍落下，汙染被剁開，但很快恢複。

和當時西王母遇到的情況一樣，鳴鴻刀和大夏龍雀劍都有用——甚至菜刀都能砍沙鬼，但它們總能迅速恢複，。

要怎樣賦予一個沒有死亡概念的東西死亡？

李丹曦短暫地遲疑了一下。

法則嗎？

她看到汙染生下了眷屬，然後吃掉了一部分，她忽然明白了什麽。

汙染多聰明啊，它第一個攻擊了西王母，讓法則崩壞；然後吞噬靈力、地脈和生命，讓此世無法誕生第二位能夠創製法則的人。

而西王母的後手就是那些破碎的神格。

她沒有選擇舍棄此世，而是將自己沒有被汙染的部分剝離出來，寄希望於修煉有成的後人，能夠突破限製。

李丹曦理解了過去的自己，反而笑了：“真是信任我啊。”

如果是法則的話——

大夏龍雀劍，鳴鴻刀，匙，虎符，還有剩下三樣在唐照月那邊。

原來如此。

她眼瞳中的金色愈加濃厚。

“此身執掌萬千之願，以此對抗域外之邪；於此，千秋萬代，至死不休。”

再揮刀時，大地為之震動，鬥轉星移，山川拱月，她吐息間，也感受到了土地的悲鳴，隨著她的動作，山海移動，將瑤池外的沙鬼儘數掩埋。

法則的概念太抽象了，李丹曦試著繼承西王母遺留在信物中的意誌，果然成功了，她很快地適應了信物真正的力量。

汙染發出了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