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娘窩在軟榻上,抱著絨毯綿軟地喚他阿兄。
烏發細軟垂在頸側,望著他時隱隱藏著一絲不確定。
像是有些不安自己頭一次以心思算計於人時是否失了分寸,想要求得認同和安撫。
樓鉞眼裡漾出幾分柔軟,消解了眉眼間冷厲:“你做的很好。”
棠悅驟然歡喜:“真的嗎?”
見他頷首之後,她眼眸彎如月牙,多了信心,連腰板都挺直了起來。
“我隻是覺得陸家不好應付,我與陸執年這婚約定下多年,又是皇後下過懿旨的,要是沒有足夠的理由就直接退婚,他們必定會於婚事之上糾纏,絕不會輕易讓陸執年身上名聲有了瑕疵。”
“還有柳家那邊,我不信任柳家的人,也怕他們跟陸家聯手以尊長身份壓我,所以想要退婚就得先與柳家斷乾淨,否則兩頭牽扯最後落了惡名的隻會是我。”
樓鉞溫和說道:“你想的是對的,此時與陸家翻臉並不明智。”
棠悅得了鼓勵之後,先前惴惴不安的心瞬間就安定了下來。
她心思不多,雖然也讀書習字略通明理,可於謀算上卻並不會因為重生一次就變得精明,她隻能靠著對於陸執年性情的熟悉,還有柳家那頭知曉的事情想出眼目前最周全的法子。
阿兄說她做的對,她便沒了後顧之憂,隻細軟著聲音說道:“我想麻煩阿兄一件事情。”
“我手下無人,想要查柳姝蘭的身世不易,先前鬨起來後三叔他們恐怕也會想辦法遮掩她出身,周全她與我父親血脈之事,我想請阿兄幫我查一查她的來曆,還有她在入京前的事情。”
樓鉞沒有拒絕:“我聽滄浪說,你已經托铖王妃去查了。”
“姨母久居後宅,手下那些人做做尋常事還行,可想要查柳家的事需得讓铖王出麵。”棠悅眼睫微閃,“我不信铖王。”
“那就信我?”
“你是阿兄……”
“不過義兄妹而已,你怎知我待你是真?”
棠悅被他問得呆住。
“你與我相識不過兩三日,我與薛姨那些過往也隻是我一麵之詞,不過短短相處,你怎麼就知道我與你那長兄不同,知道我之前所說的那些不是為了取信你胡亂編造?”
“有龍紋佩……”
“你昏迷一夜才醒,醒來衣物早已更換,隨身之物自然遮掩不住,我若是存心想要騙你,彆說半枚龍紋佩,就是再麻煩的信物都能尋來。”
樓鉞看著眼前這太過輕信於人,毫無心機的小女娘。
“先前?山之上你已袒露身份,你應該聽聞過我與世家之間爭鋒,為著漕糧貪汙之事,我跟他們早已明刀暗箭,見了血光,不擇手段對付他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你怎知道我先前百般護你不是為了你身後柳家,與你親近認你為義妹不是為了與你有婚約的陸家。”
“我取信於你,也許隻是想要借你來謀算他們。”
見棠悅臉色突如其來的蒼白,微張著嘴時滿眼無措。
樓鉞說道:“你可知道柳家的事情若是被我查出,柳家從此便會為我所製,捏著那外室女的把柄就能鉗製柳鴻及整個柳國公府,而且我若真想對付陸家,隻憑你身上婚約就能攪得陸家天翻地覆,將你當成了刀子剮掉陸家一層皮肉。”
“棠悅,世上之人無所求者極少,特彆是你身上有利益可圖之時,輕易交付信任是會吃虧的。”
他循循善誘,語氣不重卻如轟雷。